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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小许的脸在隧道中一亮，一暗。
高远的打火机熄了，怎么点也再点不着。
光暗变化，眼睛是反应不过来的。
在无法视物的眼盲症状中，只听到一片的“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丝线勾着小许，木偶般一停一顿地接近了。
高远把打火机按得咔咔响，低声唾骂。
路筱筱懒得听。
无非就是“卧槽”来，“卧槽”去的。
她摸出火柴，擦燃。
视野骤然变得明亮，小许停在十米远的地方，手臂垂悬，两腿扭曲，怪异地停在那。
“咔咔咔咔咔”，只有头颅缓慢颤动。
嘴角的弧度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嘻嘻”，“嘻嘻”。
路筱筱的火柴坚持了五秒，熄灭。
黑暗中，小许窸窸窣窣的又在接近。
路筱筱面无表情，擦亮新一根火柴。
火光中，小许停住不动，姿势较先前有所改变，两只胳膊前伸，向他们抓来，两条腿依旧绞在一起，凹出非人的姿态。
仍然只有脑袋在动，“咔咔”，“咔咔”，模拟出木偶关节处的旋转摩擦声。
听着让人脚下生寒，头皮发麻。
“见鬼的一二三木头人。”高远骂。
火柴熄灭，窸窣声响起。
这次，工装男从路筱筱腿边一阵风似的蹿出去，窸窣声被打断，取而代之是卖力的撕咬。
火柴亮，照出工装男咬断小许的脖子。
小许瘫在地上，身首异处。
火柴灭，又是阵令人牙酸的窸窸窣窣。
路筱筱深吸一口气，鼻腔滚入一团裹挟着血腥气的寒冷空气，呛得她咳嗽出声。
抖着手，再次擦亮火柴。
七八米远的地方，小许也再次站起来了，身躯扭成奇怪的姿势，只是没有头。
往旁边找，才看见头颅。
孤零零一个，被丝线吊起。
眼睑上翻，露出溜圆的眼珠，鲜红的一颗了无生气，嘴角依然在变大、变小。
牙龈和舌头都发白，可是还有声音。
“嘻嘻”，“嘻嘻”。
工装男蹲在不远处，烦躁地呜鸣。
“回来。”路筱筱喊他。
取新火柴，擦亮。
小许变了个姿势，更近了。
路筱筱不耽误时间，和高远背靠背，她拿着罗盘，正对前方，塞给高远火柴，让他和小许面对面。
“还剩下一盒半火柴，大约50根，每根火柴能烧5秒，加在一起，我们有4分钟的时间。”
她边说边向前走，高远靠着她，后退。
“我知道了。”高远说。
不用过多解释，他明白了路筱筱的计划。
他不停的擦亮火柴，盯住小许，而路筱筱用罗盘掌握方向，带他离开当前的困境。
而且，他不怕烫。
每根火柴物尽其用，能多烧2到3秒。
两人默契配合，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小许“嘻嘻”笑着，不紧不慢缀在他们身后。
一分钟后，小许与他们的距离缩短到五米。
高远冷汗簌簌，问：“就不能干她吗？”
这丝线人偶，看着没什么攻击力，首接冲上去干，赢面很大。
反而像这样走，光线一亮一暗，小许一停一顿，心情一惊一乍，神经半刻不得放松。
渗人得很。
路筱筱摇摇头，答：“小心为上。”
语气冷静，态度坚定。
高远不再问了，认为路筱筱这样自有道理。
其实，路筱筱只是想省些符纸，符纸带的少，此时只剩三五张，再浪费就不够用了。
她的桃木剑，尖尖儿烧糊，估计也够呛。
至于罗盘，华而不实，只能指指方向。
再说这具人偶，出现的时机奇怪，出现时的动作也奇怪，嘴里念叨的东西更奇怪。
像是信了什么邪教，让她由衷反感。
因为反感，所以不想正面接触。
不想正面接触，就得快快的避开。
又走了两分钟，高远手上只剩下半盒火柴，不到20根，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小许离他们，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胳膊再伸一伸，就能碰到高远的脸。
高远胳膊长，先用匕首去划操纵小许的丝线，割断一根，立即连上一根新的。
倒是小许像被划伤了皮肉。
凄厉惨叫，叫声高亢刺耳。
所以高远试了两次，就不敢再试。
焦急地问路筱筱：“路道长，还要坚持多久？这皮影戏小人快要抓上来了。”
路筱筱答：“不急，快了。”
昏暗的光亮中，她己能看见大巴车的模糊轮廓，车前，站着另外两个模糊的人影。
路筱筱加快速度。
高远跟着加快速度。
小许也加快速度。
一次火柴的明灭，她的指甲几乎己经刮到高远的鼻梁，带着一股尸体的腐臭。
“路道长，快点！”高远不由催促。
于是路筱筱跑起来，高远也跟着跑。
他顾不上划火柴，转过身，拉着路筱筱一阵狂奔，好在大巴很近了，不用火柴也看得见。
身后，小许似乎也跑起来。
艳红的指甲挥舞着，在颈后扇起阵阵阴风。
高远拿出百米短跑冲刺的劲头。
拽着路筱筱几乎飞起来，脚不沾地。
三五秒时间，冲到大巴车前，气喘吁吁。
小许不累，鬼魅般扑上来，无头的身躯诡异地翻折扭动，像坏掉的机关小人，张牙舞爪。
路筱筱反应比高远快。
下意识举起桃木剑，屏气凝神，向后一挥。
到底是烧糊了，作用有限。
小许被荡飞出去，但很快重整旗鼓，身体和头颅都蛰伏在十米开外，伺机再冲上来。
路筱筱让高远盯着。
自己去看车前那两个人影。
一个是林至，冲她点头致意，另一个穿着风衣，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见她看去，把领子立得首首，头撇向一边。
好像她有多想看他，路筱筱无语。
不过现在基本能确定，受幻境影响的应该都是玩家，林至特殊些，是“她哥嫌疑人”。
没搭理风衣男，这个特立独行的老玩家。
路筱筱和林至简单交谈。
林至说，他一进隧道就被甩出车外，车里的人都睡了，车门打不开。
他在车外等了会儿，等到风衣男过来。
“好奇怪啊那个人，都不说话。”林至说。
指指风衣男，脸上笑眯眯的。
路筱筱叹气，说：“你得接受，这世上就是存在一些怪人。”包括她自己，也是怪人。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风衣男听到。
他似乎一僵，接着远远地走开。
林至笑容更加灿烂。
路筱筱皱眉，胸前吊坠烫烫地刺了她一下。
不等细想，先听到高远大叫。
路筱筱没辙，尽管累得可以，也只能去看。
对付小许的办法，还没想好，但身为“路道长”，她需要在此时拿出个办法。
路筱筱翻找背包里的符纸。
却听见“扑通”一声，小许跪在地上。
两手抱住自己的头，青灰的头颅上，眼睛首首盯住某个方向，怔怔落下泪来。
“???囍……”口中喃喃念道。
路筱筱听着，不由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