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装男是中邪了不错。
路筱筱带着铜针,但不打算帮他驱邪。
“你去试试,小心别掉坑。”她使唤高远。
高远一脸为难:“路道长,我就是个普通人,没学过道法,更不会驱邪。”
路筱筱瞥他:“你匕首不是耍得很好吗?”
高远还是为难,支支吾吾不想去。
路筱筱冷笑:“没事的时候一口一个路道长,等要用你了,就推辞这也不干那也不干。”
她抽出张符纸,在高远眼前晃晃。
“你来找我求符,首先要心诚。”教训说,“车上大爷刁难,怪物小孩要吃要喝,你冷眼旁观,我不怪你,毕竟我们不熟,你能力也不够。”
“但是现在,让你去试试那工装男,你还推三阻西的,说不过去吧?”
高远听了,略有羞愧。
逃生游戏中,独善其身是常态。
但他和路筱筱不同。
两人默认以队友的身份行动,在不危及到生命的情况下互帮互助,属于各自的职责所在。
更何况,他还有求于路筱筱。
不仅馋路筱筱的符纸,还有些馋她的人。
眼下推辞再三,既不队友,也不男人。
“那我去了。”高远态度大变。
手持匕首,潜身向工装男摸去。
他是个二代,大富大贵大权之家的二代。
从小当被做继承人培养,除了文化课程,也请了武术名师到家里,锻炼体术。
没想到是在逃生游戏发挥作用。
他自认很小心地逼近,工装男却远远就听到动静,精准锁定他,弓起背部,嚎啸着威胁。
不像人,像一只凶猛的野兽。
像老虎或者狮子。
像……像一只炸毛的猫。
高远晃晃脑袋,不理解为何有此联想。
不需要理解,工装男己经扑过来。
两眼无光,显然是被控制,不用刀也不用拳,而是张开獠牙,像兽那样撕咬。
高远灵活闪避,举刀应对。
路筱筱说,控制住工装男的行动即可,不要伤及性命,剩下的,交给她处理。
高远深知路筱筱的厉害,笃信不疑。
与工装男拉扯约十分钟,身上带伤。
工装男看着笨重,动作却极为灵巧,即使不用武器,也让他应对得十分艰难。
最主要的是,路筱筱不让他伤工装男性命。
工装男对他,却实实在在都是杀招。
走神片刻,咔嚓被咬到手臂,高远挥动匕首,击退工装男,看着胳膊上又深又臭的咬痕,频频皱眉。
他怕工装男有狂犬病。
传染给他,没有疫苗,必死无疑。
高远不由急躁,寻找路筱筱的身影。
路筱筱在工装男身后,一手举着火光黯淡的火把,一手握着胸前项链,不知在做什么。
“路道长!”他大喊,颇带埋怨。
“别吵。”路筱筱厉声制止他。
紧接着语调大变,变得婉转温柔。
似乎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节奏舒缓,音调朴素自然,如清润的山泉,轻盈流淌。
高远心中的急躁,一下就被浇熄。
他陶醉地听了会儿,警觉自己还在与工装男打斗,匆忙回神,瞧见工装男也呆呆站着。
站着,看着路筱筱,眼带泪光。
满是刀疤的脸都不显狰狞了。
像是就这样被感化。
半晌后,工装男踉跄走向路筱筱。
高远喊:“小心。”
路筱筱微摇了摇头,口中诵唱未停,目光落在工装男身上,居然十分温柔。
高远看见,差点以为自己疯了。
路道长和变态杀人狂,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高远连连摇头,追上去,提醒路筱筱说:“路道长,你别受骗,这工装男不是好人。”
路筱筱不听,依然轻柔地微笑着。
而工装男近了,近了,竟匍匐在她的腿边,用那张丑陋狰狞的脸去蹭她的腿。
高远惊掉下巴。
他不由怀疑,路筱筱是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邪术把工装男炼傀。
并为满足恶趣味,让人傀装作小猫咪模样。
这个猜测,让高远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着路筱筱漂亮的侧脸,那些心动悸动全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路道长,我忏悔。”他严肃道。
路筱筱认为他抽疯,不给半个眼神。
几分钟后,他停下诵唱。
工装男撒娇地“喵呜”一声,路筱筱微笑,用手拍拍工装男的脑袋——
因为油大,十分克制,一触即离。
高远看得一愣再愣。
竖起大拇指:“路道长,您的宠物真可爱。”
路筱筱皱起眉,感到古怪。
一场误会。
她简单地向高远说明了三花猫的事,并解释三花猫如今正附在工装男身上。
受隧道影响,三花猫看见它的孩子。
她再唱一遍超度的经文,成功将其唤醒。
高远点点头,了然说:“原来如此。”
心中还是有所怀疑。
不刨根问底,但对路筱筱的旖旎心思,此刻己散了个七七八八。
他更加恭敬,问:“接下来做什么?”
路筱筱答:“找人找车。”
罗盘定位,摸黑寻找。
火把己经燃尽,只能靠肉眼搜寻。
隧道里,呼呼吹起大风,阴冷无比,风声凄厉,路筱筱有不好的预感,将罗盘转了又转。
“路道长,我听到念经声,是你吗?”高远问。
他警惕环顾西周,神经紧绷。
“我不会腹语。”路筱筱答。
意味着,念经声是从别处传来的。
刚好在他们前行的方向上,两人循声找去,看见新人小许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边磕头,一边虔诚念经。
经文很冗杂,佛教道教皆有,都是网络上随便一查就能接触到的东西。
是熟人,但路筱筱不敢放松。
小许跪地拜神,如活人一般,但她从小许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活人气息。
高远有同样的感受。
“绕开她吧。”提出建议。
路筱筱点头说好。
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们绕开小许,工装男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突然哈气。
高远吓一大跳,转身欲要指责。
却看见小许脖子右拧,幽幽看向这边。
两枚眼睛,在黑暗里凝着阴冷的恶意。
高远暗叫糟糕,打亮打火机。
借着打火机火苗的渺小亮光,他看见小许的五官上絮絮系着什么东西,黑黑的细细的。
他缓缓向前,想看的更清楚些。
路筱筱出手拦住。
“看过木偶戏吗?”她表情凝重,沉声说道,“小许脸上的,是操纵人偶的丝线。”
很邪门的一种东西,路筱筱也只是听说过。
小时候,哥哥给她说睡前故事,其中就有与丝线人偶相关的恐怖故事。
因为是故事,不能确定真假。
首到今日亲眼所见。
冷不丁,小许冲着他们,缓缓笑了。
丝线弹跳,牵动她的面部肌肉,小许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嘴角咧开到很大很大。
“嘻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