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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筱筱想，她就不该盲从，来爬这座塔。
不爬塔，也能找人。
爬塔，人不一定找得到，但他们被困在上边，己经是板上钉钉。
“喂，路道长。”王哥还在上边大喊。
风吹过，吹出旋梯“嘎吱嘎吱”不住地摇晃。
“我们找到人了。”这次，换成徐悦在喊，“人就在这座反应塔里，他不小心摔下去，还好摔在平台上。我们准备用麻绳拉他上来。”
是个好消息，但路筱筱开心不起来。
“正好，路道长，你就暂时不要上来了，上边地方小，站不下。”王哥又喊。
他想，路道长不愧是路道长。
连这都算到了，所以才停在半路。
“我们先把人拉上来，然后再一起下去。”王哥说，说完忙碌起来，路筱筱听到高塔上丁零当啷的动响，伴随着铁网晃动的声音。
她冷静了些，心想当下并非死局。
找到人，就能离开逃生游戏。
大不了，他们就待在塔上，熬够时间。
正这样想着，脚下忽然一晃，路筱筱一个不稳，赶紧抓住身旁的铁栏杆。
铁栏杆也在晃。
年久失修，栏杆的焊点并不牢固。
而且，起风了。
路筱筱用手电筒往下照，无尽黑暗，灯光探不到底部，而能照到的地方，旋梯在风中晃荡。
很不妙。
游戏不会让他们轻松过关。
无论是这阵诡异的大风，还是不久前“大凶”的卦象，都提示她不能掉以轻心。
路筱筱深呼吸，下意识摸了摸颈上的项链。
哥哥给她的护身符。
“很漂亮的项链。”路易斯突然出声。
路筱筱吓得一抖，差点掉下去。
“我哥哥送给我的。”她说。
尽管还在为罗盘和桃木剑的事情生气，但挤在同一块平台上，路筱筱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这处缓冲平台真的很小。
而路易斯的块头，真的很大。
肩宽体阔的，但肌肉匀称适度，不会显得过度壮硕，此刻挤在她身边，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有所接触。
路筱筱能感受到路易斯身体的温度。
灼热的，滚烫的。
小臂也硬硬的，硬得像铁。
路筱筱毫不怀疑，如果路易斯想让她死，那么轻松就可以把她拎起来，撕成两半。
就像折断她的桃木剑那样。
简短的对话后，空气沉寂下来，高空中，只能听见高处的哐啷作响，和呼啸的风声。
“妈的，这风。”王哥骂。
“再坚持一下，就快把人救上来了。”徐悦说。
反应塔中，被困之人也在用力爬着。
他穿着化工厂的制服，身材瘦小，自称李贾，说来这儿帮以前的朋友取东西，东西贵重，藏在塔顶，他上来时一不小心，摔下去。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李贾说。
眼看要爬出塔外，他感激涕零。
王哥伸手去接，把人拽出来。
“好，任务完成。”他放松地叹了口气。
“再等西五个小时，就能离开了。”徐悦说，脸带笑意，“我们运气真好，没想到人就在塔里。”
“对啊。”王哥点头。
吹了会儿风，忽然昂首挺胸，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说来也怪，我一看见这塔，就产生强烈的想要爬的冲动。现在看，我的预感还是很准的。”
强风吹拂，吹去躁汗，心旷神怡。
顺便也夸李贾，说：“你这个人，挺讲义气。赵进在天有灵，也会感谢你的。”
听到赵进的名字，李贾神情微变。
他干笑两声，眼神躲闪。
避开灯光时，神情阴暗诡秘。
徐悦吹了会儿风，回过味来，皱眉问：“王哥，风是不是太大了？”
她听脚下的金属网不断轻晃，好像不稳当。
王哥没理他，站在另一边。
他和李贾面对着面，不知说些什么，莫名争吵起来，在这高空中动起手。
徐悦眼见王哥被李贾推下去。
事发突然，首到塔下传来肉身坠地的闷响，她都还觉得做梦一样。
“你……”她怔然低语。
李贾咧开嘴笑：“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人推下去了。王哥是吧？我赔你就是。”
嘴上说着离奇的话语，他开始变形。
先是皮肉腐烂，化作一具白骨骷髅，然后再次生出神经血管，慢慢变成王哥的模样。
甚至连脸上的防护面罩都一比一还原。
他嘻笑着向徐悦靠近。
嘴里说：“真傻，那个替死鬼。”
顿了一下，站住不走了，表情古怪地盯着徐悦，怪狞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反而表情严肃，清了清嗓子。
说：“徐悦，风是有点大。待在上边太危险，要不我们先下去，再做打算。”
完完全全就是王哥的语气。
徐悦的呼吸骤然加快，毛骨悚然。
“王哥，你说的对。”她说。
“王哥”微笑点头，像个真正的人类。
就在他微笑的时候，徐悦果断动手，像他推下王哥那样，把他给推下去。
“王哥”脸色大变，一手抓住铁网。
徐悦当机立断，一脚踩下去。
几秒后，“王哥”坠地，又是一声闷响。
反应塔中部的缓冲平台，路筱筱看着接连两个人砸落，也觉得事情魔幻得有些过了分。
她仰头看向塔顶，看到面罩下一弯长发。
徐悦还在塔上。
“怎么了？”路筱筱大声喊。
“死了。”徐悦也大声喊。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支烟，电子烟，抽起来，高高的化工塔上，闪出明灭的红点。
风更大了。
徐悦收拾心情，向下。
艰难下到路筱筱那儿，简单说了下塔顶上发生的事情，然后招呼路筱筱一起下去。
“下去吧，就要结束了。”她说。
脸上带着麻木的冷漠。
路筱筱用手电筒晃了晃下边，说：“有节台阶掉了，下不去。”
徐悦探头看看，说：“没事，能走。”
少一节台阶，难走，但不是完全不能走，只要小心些，完全可以越过中间的空隙，抵达更下一级台阶。
说着，徐悦就要给路筱筱示范。
路筱筱很慌，认真看着。
岂料，当徐悦放低重心，将右脚艰难踏上更下一级台阶时，大风呼啸，吹得铁栏一晃。
紧跟着，脚下失去支撑。
徐悦警觉，急忙收回右脚。
再看，刚才踩过的地方己是一片虚空。
更下一级台阶，也掉下去。
隔着两张踏板的间距和高度差，半空中的空隙终于变成完全不可跨越的鸿沟。
徐悦与路筱筱面面相觑。
“路道长，要不你算一卦吧。”她说。
路筱筱摇摇头：“算过了，大凶。”
徐悦默然，半晌后叹了声气：“那怎么办，在这上边等死吗？”
风越来越大了。
脚下这些夯啷夯啷的铁架子，迟早都会掉。
路筱筱把手放在心口，说：“祈祷吧。”
祈祷吧，万一有用呢？
毕竟神是存在的，她真的见过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