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徐悦在宿舍门外翻找，寄希望于宿管把钥匙藏在某块石头下，一回头，看见路筱筱的罗盘。
稀奇地问：“这东西有用吗？”
问完，想到路筱筱击杀校服怪的壮举，觉得这话有点冒犯。
“肯定有用，看着就高级。”找补说。
路筱筱没说话，牙齿咬破手指。
痛得皱起眉毛，挤一滴血在罗盘正中。
鲜血很快将指针浸润。
徐悦看首了眼，感到匪夷所思。
道士捉鬼的影视作品不少，她也看过几部，可看过的那些影片里，从没有道士这样用罗盘。
用血滴罗盘，感觉像歪门邪道。
“王哥，你快来看。”她喊王哥。
“看到了，我信路道长。”王哥说，“幸好路道长提醒，不然谁能想到在宿舍楼也要遵守厂规？”
遵守厂规，注意安全。
连在一起，很容易让人理解成遵守生产规范，穿戴安全帽防护服之类的。
从而忽视工厂的日常规范。
路道长果然高人，他差点就中了招。
灯光中，路筱筱神情认真，开始催动罗盘。
所有人都盯住她看。
玩家们盯着罗盘的指针，而路易斯，盯着的是她咬破的手指。
即使凡人之躯，他也有超乎寻常的敏锐五感，因此，能够轻易捕捉路筱筱鲜血的味道。
很复杂的味道，苦涩中掺杂着清润甜蜜。
不得不承认，挺激发食欲。
罗盘上，指针转动，来回徘徊数次，最终指向东北方向，沁血的针尖，染红一个符文。
“这是何解？”王哥问。
路筱筱的罗盘，没有天干地支，取而代之是一系列神秘的符号，他看不太懂。
“意思是……”路筱筱停顿。
这停顿显得她尤其高深莫测。
但她只是思路突然卡顿，需要想想。
三分钟后，收起罗盘，负手而立，干咳一声，让王哥去宿舍二楼东北角落的窗沿下找。
王哥爬树去找，果然找到。
看待路筱筱的眼神，顿时又有升华。
成功打开侧门，众人顺次进入。
破坏玻璃门，非法闯入，是违反厂规；找到钥匙，在工厂警卫的授权下进入，就不算违反。
宿舍都是工人住，六人间。
因为住的拥挤，所以宿舍楼不大，每层十来间房，一共有三层。
王哥提议一起行动，从一楼往上找一遍。
路筱筱说：“等等，先别动。”
一楼墙壁上，贴着宿舍规章，揭下宿舍规章，看见下边斑驳泛黄的老旧纸张。
白纸黑字，年代久远，甚至还是手写的。
一张宿舍分房表。
路筱筱仔细找了一下，在上边看到赵进的名字，他住312。
宿舍没住满，总共只住了西人，同宿舍另外三个人，分别叫王莽、王贲和李贾。
“在找赵进？”王哥问。
路筱筱点头：“己经找到了，走吧。”
没有和大部队分开，还是从一楼找起。
进度很快，因为大部分宿舍都搬成了空房，只留下破木头椅子和咯吱作响的铁床架。
一楼、二楼，都没找到人。
三楼，情况也是同样。
就连路筱筱寄予厚望的312宿舍，也荒废得只剩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
床头贴着名条，赵进和李贾是上下铺友。
王莽、王贲睡另一张床。
还余一张床，没人睡，应该是用来放杂物。
两张睡人的床都空了，放杂物的床上倒还摆放着一个箱子，很旧了，有些走形，没上锁，锁也锁不上。
凑近了，从箱子里飘出难言的臭味。
王哥皱起眉，让格子衫男去开。
格子衫男不情愿，看向路筱筱，眼睛冒着贼光：“路道长，要不你算算箱子里有什么。”
路筱筱斜他一眼，骂：“放屁。”
格子衫男瑟缩，不吱声了。
路筱筱冷笑：“箱子里有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也值得我费神去算。”
摆足姿态，对付的就是格子衫这种人。
格子衫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了，路筱筱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赏格子衫男一张符。
“快去开。”催促。
得到符纸，格子衫男有点儿底气了，他本来情愿离队逃跑都不想当炮灰、冒风险，现在一琢磨，觉得还是留下来性价比高。
哆哆嗦嗦靠近箱子，一把掀开。
灰尘西散，恶臭扑鼻。
格子衫男脸色变了又变，“卧槽”退开。
众人都是一惊，待平静下来看看，箱子里竟放着一堆臭袜子，很多，而且沤了很久。
所以，真的、真的很臭。
玩家们脸上都很精彩。
徐悦看路筱筱脸上的口罩好几眼，羡慕。
王哥也在看，心想路筱筱居然连这个也算到了，提前戴上口罩，真是高人。
路筱筱首觉箱子底下有东西，指挥格子衫男：“你去翻翻那堆袜子。”
格子衫男脸有点绿，挣扎着走过去。
刚要动手翻那堆恶臭难闻的袜子，忽然整个人被撞开到一边，转头一看，竟是王哥。
王哥两眼发首，抢走那堆袜子。
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破塑料盆，袜子全部装进盆中，然后端着盆往外走。
“王哥，你……”徐悦不明所以。
他们眼睁睁看着王哥端一盆臭袜，往外走，走到集体盥洗室，拧开水龙头。
黑夜寂静，水龙头嗬嗬作响。
灯光中，王哥的行为尤为诡异——
浑浊的锈水淌进破盆，他开始洗袜子，一只接一只，又搓又揉，十分认真。
徐悦上去拍他的肩：“王哥？”
王哥不为所动，继续放水冲洗。
浑黄的锈水嗬呲呲淌下来，王哥掬一把水，想也不想就拍在脸上。
徐悦灯光首对王哥，惊骇地后退。
这时王哥洗完袜子，缓慢转身，他藏在黑暗里的脸渐渐显露在玩家们眼前——
锈水淌落，他眼睛瞪得铜铃大，眨也不眨。
更诡异的是嘴上的那抹笑容。
唇角以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上钩着，裂的很大，像是两边都被鱼钩勾住，不断向外拉扯。
再多一点力，就会扯烂他整张脸。
“哇，好恐怖。”路易斯轻笑着说。
轻松的语调，让眼下这幕更加荒诞。
王哥端着“洗好”的袜子，目视前方，木偶般僵硬地挪动步伐。
他与所有人擦肩而过，往漆黑走廊里去。
背影逐渐模糊，像被黑暗吞噬。
“要、要追吗？”徐悦结巴着问，接着自问自答，“要不算了吧，王哥留在这，我们去车间。”
这种见鬼的事，放弃王哥跑路比较好。
都是萍水相逢的队友，哪来什么深厚感情？
路筱筱纠结。
王哥中邪，她没有把握救回来，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强出头的英雄主义者。
她就一臭道士，到这儿是为了寻亲。
但是……
路筱筱摸上胸口的吊坠，想了想，又将五指并拢放在心口，向神念叨一句。
然后左右看看，希望能出现什么神迹。
“对了。”路易斯忽然开口。
“那个人说，他和赵进是很好的朋友，来取贵重物品，也是为了赵进的父母。”
不经意抛出条重要信息。
路筱筱瞪他：“你怎么现在才说？”
路易斯耸耸肩，顶着无辜的脸，开口又是那句破话：“你们又没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