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灵月台

第 2 章 幽灵月台

林深盯着电子屏上忽明忽暗的 “人民广场站”，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盗梦空间》的片场。老梧桐木手杖在掌心沁出汗渍，屏幕上的粉色光影映得他脸色发灰，活脱脱一个刚从 “阴间特效” 里爬出来的 NPC。广播里那声 “开往遗忘站的列车” 还在循环播放，听得他后颈的汗毛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全竖起来。

“15 号月台...” 他低头看老周留的字条，字迹被雨水晕染得像哭花的眼线。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陈叔教他用手杖探测碎片时说的话：“地铁里最邪乎的不是丢东西，是丢站台。每月十五号，那些被人忘掉的站点就会诈尸，跟打游戏刷隐藏副本似的。” 当时他还吐槽这设定比《走近科学》还离谱，现在倒好，自己成了闯关玩家。

顺着标识往通道走，脚下的瓷砖从灰白变成诡异的青绿色，像发霉的绿豆糕。头顶的灯管滋滋冒火星，照得墙壁上的广告海报都扭曲变形 —— 原本卖奶茶的甜妹，这会儿嘴角裂到耳根，手里的珍珠奶茶变成了血色液体。林深感觉喉咙发紧，赶紧摸出打火机点烟，火苗却 “噗” 地熄灭，就像被无形的手掐灭了似的。

拐过第三个弯，空气里突然飘来熟悉的茉莉香。林深猛地刹住脚，差点摔个狗啃泥。只见通道尽头的墙壁上，贴着张褪色的便利贴，粉色的底色己经泛黄，上面用苏眠特有的波浪线字体写着：“今天的晚霞超绝！” 旁边还画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右下角沾着半枚草莓果酱印。

他颤抖着指尖抚过字迹，仿佛能触到五年前苏眠写字时的温度。突然，便利贴边缘泛起蓝光，像被按了快进键的老照片，墨迹开始扭曲重组。等光芒消散，上面的字变成了：“别坐末班车”，最后那个 “车” 字的勾，还带着苏眠写字时习惯性的上挑。

“这哪是地铁站，根本是苏眠给我留的密室逃脱线索啊！” 林深扯下便利贴塞进裤兜，后背的冷汗把 T 恤都黏在了皮肤上。前方终于出现了 15 号月台的标识，铁牌边缘锈迹斑斑，像被啃过的饼干边，“15” 这个数字还在渗着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砸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笑脸图案。

月台上空荡荡的，只有长椅上坐着个穿碎花裙的老太太。她戴着顶夸张的遮阳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手里捧着本翻烂的《地铁线路大全》。林深刚走近，老太太突然 “啪” 地合上书，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窝深陷得能藏下两枚硬币，开口说话时牙齿漏风：“小伙子，要车票不？”

“您这是...” 林深警惕地后退半步，瞥见老太太手里的 “车票” 竟是张泛黄的冥币，边缘还沾着细碎的花瓣。

“去人民广场站，单程票得用回忆换。”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半颗金牙，“你这黑眼圈重得能养熊猫，肯定攒了不少故事吧？” 她说话时，林深的手杖突然剧烈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像有人在疯狂敲键盘。

正当林深犹豫时，远处传来铁轨摩擦的尖啸声。一辆老式绿皮列车缓缓驶入站台，车窗玻璃上糊满泥点，车顶还挂着枯黄的藤蔓，活像从坟头爬出来的 “僵尸列车”。车门打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混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林深鬼使神差地抬脚要上车，手腕突然被老太太攥住，那看似干枯的手劲大得惊人。

“看清楚咯！” 老太太用指甲刮开冥币一角，露出底下的暗纹 —— 竟是苏眠失踪当天穿的米色风衣图案。林深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发现列车的车窗里，隐约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背影，正对着他比 “嘘” 的手势。

“拿东西来换。” 老太太另一只手突然抓住林深的无名指，婚戒硌得他生疼。他咬咬牙，摸出银色盒子，刚打开一道缝，老太太的眼睛就亮得像装了探照灯。粉色碎片的光芒映在她脸上，皱纹里都渗出贪婪的神色，活脱脱《指环王》里的咕噜。

“就它了！” 老太太猛地抢走碎片，往冥币上一贴，纸币瞬间化作蓝色光点钻进林深的手杖。列车的汽笛声再次响起，这次车窗玻璃上的泥点开始剥落，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他们的眼睛都空洞无神，嘴里却在无声念叨着：“带我们走... 带我们走...”

林深感觉头皮发麻，正要转身逃跑，却发现来时的通道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镜子墙。每个镜面里都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穿着西装意气风发的程序员，有满脸胡茬的颓废拾荒者，还有个抱着苏眠的 “完美结局版” 林深，正朝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选左边还是右边？” 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呼出的气喷在他后颈，“左边是真相，右边是美梦，选错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林深的手杖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红色大字：“警告！记忆过载！”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苏眠的声音从裂缝里飘出来：“别相信任何人！” 紧接着，所有镜面轰然碎裂，碎片像雪花般纷飞。林深下意识抬手遮挡，再睁眼时，老太太和列车都消失了，月台上只剩他一人，手里攥着半张冥币，上面苏眠的风衣图案正在慢慢褪色。

“这破副本比《黑神话：悟空》还难打！” 林深抹了把脸，发现全是冷汗。手杖的警报声停了，屏幕上却多出一段新的影像：苏眠站在某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装着记忆碎片的玻璃瓶，她正小心翼翼地往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突然，窗外闪过黑影，她惊慌失措地把笔记本塞进抽屉，转身时，林深清楚地看见她脖颈处贴着块创可贴，边缘还渗着血。

“这是... 记忆回收站？” 林深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手杖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弹出个倒计时：“00:02:59”，下方配文 “幽灵列车即将再次进站”。他顾不上多想，顺着记忆影像里苏眠背后的窗户轮廓，在月台上寻找出口。

终于在墙角发现了扇生锈的铁门，把手缠着蛛网，像被封印了千年的宝箱。林深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 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竟是条向下延伸的螺旋楼梯，台阶上布满苔藓，像铺了层毛茸茸的绿毯。楼梯尽头传来滴水声，滴答滴答，规律得像心跳。

“这怕不是要我下十八层地狱？” 林深握紧手杖，试探着踩下第一级台阶。木质台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断掉。越往下走，空气越冷，他呼出的气都凝成白雾。突然，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他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上方掠过，衣摆带起的风掀翻了他的帽子。

“站住！” 林深大喊，加快脚步往下跑。楼梯转角处，他瞥见墙上贴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 “地铁神秘失踪案频发”，配图里模糊的人影穿着米色风衣。他正要细看，倒计时突然变成红色警报：“00:00:30”。远处传来列车轰鸣，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压抑，像巨兽的低吼。

跑到楼梯底部，眼前是个圆形的地下大厅，穹顶垂下无数根钟乳石，泛着幽蓝的光。大厅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满奇怪的符号，有些图案竟和苏眠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林深的手杖突然自动指向石碑右侧，屏幕上显示：“记忆密钥所在地”。

他刚要靠近，地面突然裂开缝隙，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雾气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其中还夹杂着苏眠的抽泣声。林深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冲破他的耳膜。

“林深... 救我...” 苏眠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水泡过的棉花。林深红了眼眶，大喊：“你在哪？我来救你！” 话音刚落，雾气突然凝成实体，化作无数只苍白的手，从西面八方朝他抓来。他挥舞着手杖驱赶，却发现手杖的光芒对这些手毫无作用。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老周字条上的 “婚戒”。颤抖着摘下两枚戒指，拼在一起的瞬间，戒指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雾气和鬼手在光芒中消散，露出石碑后的暗门。倒计时显示只剩最后 5 秒，林深来不及思考，推开暗门冲了进去 ——

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闭眼，等适应光线后，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地铁隧道里。远处传来列车进站的提示音，电子屏上显示 “人民广场站 1 号月台”，月台上站着寥寥几个乘客，其中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个银色的盒子，和林深的记忆碎片盒一模一样。

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手杖慢慢靠近。男人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突然转身，帽檐下露出半张脸 —— 竟是陈叔！还没等林深开口，陈叔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把盒子往林深怀里一塞，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林深呆立原地，看着怀里的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躺着枚淡蓝色的记忆碎片，表面流转着熟悉的薄荷光。碎片里，苏眠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前，容器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她的眼神坚定，正在往一张纸条上写着什么，纸条的标题是：“记忆回收站坐标”。

隧道里的广播突然响起：“开往记忆终点站的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带好您的回忆...” 林深攥紧碎片，看着缓缓驶入的列车。车门打开的瞬间，他看见车厢里坐着的，全是像老周那样的拾荒者，他们手里都举着写满字的纸条，朝着他拼命挥手。

“下一站，记忆回收站。” 林深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车厢。列车启动的瞬间，他感觉口袋里的半张冥币突然发烫，掏出来一看，上面苏眠的风衣图案重新变得清晰，还多了行小字：“我在终点等你”。

窗外的隧道飞速后退，林深望着黑暗中的点点荧光，突然想起苏眠说过的话：“再长的隧道也会有尽头，就像再难的谜题都会有答案。” 现在，他终于离答案更近了一步，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把苏眠的记忆完整拼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