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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第三遍时，于潇潇才睁开眼。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缕灰白的光，落在书桌上那本《风险投资案例分析》上。她摸了摸额头，有些发沉——昨晚系统的睡眠剥夺惩罚准时生效，凌晨一点到三点，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听着冰箱制冷的嗡鸣，把魏氏并购案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三遍。
手腕内侧没什么动静，数据流像是彻底蛰伏了。于潇潇坐起身，指尖触到心口的平安符，玉坠带着一夜的凉意，却让她莫名安心。
她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比昨天更清醒。穿衣服时，她特意选了件长袖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把平安符和手腕内侧都遮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隔绝系统的窥探。
早餐是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咬第一口时，舌尖突然泛起尖锐的涩味——系统的味觉失调惩罚来了。于潇潇皱了皱眉，没停下咀嚼。面包的麦香被涩味盖过，火腿的咸鲜变成了铁锈般的腥气，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系统提示：当前幸福指数-6。检测到宿主正前往魏氏集团，触发日常干扰：9:30-10:00期间听觉模糊（音量衰减60%）。”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持续运作后的损耗。
于潇潇拎起帆布包出门，晨光正好漫过街角，把公交站台的玻璃罩擦得发亮。她看着远处驶来的公交，忽然觉得这日复一日的晨光，比系统设定的“幸福片段”更真实。
到魏氏集团楼下时，九点二十分。于潇潇站在大堂的落地窗前，看着穿西装的白领们匆匆走进电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焦虑，有期待，有麻木，唯独没有系统推送的“标准幸福脸”。
“原来大家都活得这么……真实。”她轻声说，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
九点半，她准时走进人力资源部。负责接待的女孩递来一叠入职材料，笑着说：“于小姐是魏总亲自招的实习生，好多人都好奇呢。”
于潇潇接过材料，正想道谢，忽然发现女孩的声音像隔了层厚厚的棉花，变得模糊不清。听觉模糊开始了。
她没表现出异常，只是点点头，低头填写表格。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也变轻了，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围同事的交谈声、打印机的嗡鸣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心口平安符的存在感愈发清晰，随着呼吸轻轻震动。
填到“紧急联系人”一栏时，她顿了顿。母亲的电话在脑海里盘旋，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建议填写婚姻适配度92%的李默，可提升人际稳定性评分。”
于潇潇笔尖没停，写下了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号——那是她专门用来接收招聘信息的备用号码。
交完材料，人力资源部的女孩领着她往财务部走：“你暂时先跟着张经理，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对业务很熟……”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于潇潇只能凭着口型和零星听清的词语猜测意思。路过28楼走廊时，她下意识地看向会议室的方向，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人。
“于小姐？”女孩回头看她，脸上带着疑惑。
于潇潇回过神，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去。
财务部在26楼，办公室很大，格子间里坐满了人，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雨点。张经理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说话时总爱用手指推眼镜框。
“小于是吧？”他把一摞文件推到她面前，“先把这些合同整理归档，下午之前给我。”
于潇潇点头：“好的张经理。”
她的声音在自己听来也有些发闷，像堵着棉花。张经理似乎没察觉异常，转身进了办公室。
于潇潇坐在靠窗的空位上，开始整理合同。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文件上，把密密麻麻的条款照得清晰。她看着那些数字和签名，忽然想起《风险投资案例分析》里的批注——“真实的漏洞，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拿起一份产业园项目的设备采购合同，供应商是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报价却比市场价高出30%。签名处的字迹龙飞凤舞，和她昨天在并购案文件上看到的伪造签名有几分相似。
“是这里吗？”她轻声问，指尖划过那个签名。
十点整，听觉突然恢复了。周围的声音像被按下播放键，瞬间涌进耳朵，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系统提示：听觉干扰结束。检测到宿主关注异常合同，判定为‘与主线无关行为’，幸福指数-1，当前-7。”
于潇潇没理会，把那份合同单独放出来，继续整理其他文件。她知道，系统越是干扰，越说明这些“异常”值得深究。
中午去茶水间热饭时，她遇到了李默的表哥。男人穿着技术部的蓝色工牌，见于潇潇，笑着打招呼：“你就是于潇潇？我是王鹏，李默的表哥。”
“王哥好。”于潇潇把饭盒放进微波炉，“麻烦你帮我打听实习的事了。”
“小事，”王鹏靠在吧台上，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我们技术部最近确实在查三年前的系统瘫痪，魏总亲自盯着的。听说当时的系统日志里，有个重复出现的代码，跟‘人生优化系统’有关。”
于潇潇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人生优化系统’？”
王鹏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实不相瞒，我也被绑定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突然消失了，手腕上留了个淡蓝色的印子，跟你的……”他指了指于潇潇的手腕，“有点像。”
于潇潇下意识地按住袖口，原来王鹏也是“同类”。
“那你知道怎么彻底摆脱它吗？”
王鹏摇摇头：“我只知道，魏总好像有办法压制系统。他办公室里有个奇怪的装置，每次我进去汇报工作，手腕上的印子就会发烫。”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于潇潇拿出饭盒，米饭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次没有味觉失真。
“谢了王哥，我先回去了。”
“有事找我。”王鹏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回到座位，于潇潇扒着饭，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王鹏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魏氏集团里，藏着对抗系统的秘密。而魏翊寒，很可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接触‘系统对抗者’，幸福指数-2，当前-9。启动重点监控模式，每小时扫描一次宿主行为轨迹。”
机械音的警告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于潇潇却觉得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下午整理完合同，张经理又给了她一份任务：“把这些报销单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于潇潇接过报销单，一张张仔细核对。当看到“魏氏产业园项目-设备维护费”这一项时，她的目光顿住了。金额和上午那份采购合同的报价能对上，但收款方却不是同一家公司。
“两个不同的公司，却收了同一笔钱？”她皱起眉，把这张报销单抽出来，夹在笔记本里。
下班时，六点整。于潇潇走出环球中心，夕阳把玻璃幕墙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她抬头看了眼28楼的方向，魏翊寒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系统提示：今日未执行任何婚恋行为，幸福指数-1，当前-10。触发三级惩罚预警：若明日仍无改善，将启动‘社交隔离’模式。”
于潇潇没理会，走到公交站台。等车时，她摸出笔记本，翻开夹着报销单的那一页，指尖划过收款方的名字，忽然想起陈默说的话——“青岩寺的晨钟，像在诉说什么”。
或许，她该再去一次青岩寺。
公交来了，于潇潇随着人群上车。投币时，指尖碰到口袋里的平安符，玉坠不知何时变得温热。她低头看向手腕，长袖衬衫下，数据流的蓝光若隐若现，却比昨天黯淡了许多。
车窗外，华灯初上。于潇潇看着街道两旁亮起的灯火，忽然觉得这场和系统的较量，就像在黑夜里走夜路——虽然前路不明，但只要手里握着那点微光，就不怕走偏方向。
回到出租屋，她把今天的发现记在笔记本上：
1. 产业园项目存在资金异常（两家公司收同一笔钱）
2. 魏翊寒办公室有压制系统的装置
3. 王鹏曾被系统绑定，后自动解除
4. 青岩寺可能藏着更多线索
写完，她合上笔记本，走到窗边。远处魏氏集团的灯光依然亮着，像黑夜里的一座灯塔。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两个字：“小心。”
于潇潇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没回。她知道，这可能是系统的试探，也可能是某个不知名的盟友发来的提醒。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停下脚步。
夜深了，系统的睡眠剥夺惩罚再次袭来。于潇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觉得烦躁，反而很平静。她在心里一遍遍过着今天发现的线索，像拼图一样慢慢拼凑。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梦里，她站在青岩寺的石阶上，晨钟敲响，山谷回荡，平安符在胸口发烫，手腕上的数据流像冰雪般融化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刚亮。于潇潇摸了摸心口的平安符，暖意融融。她走到书桌前，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一行：“明天周末，去青岩寺。”
窗外的晨光漫进来，落在字迹上，像撒了层金粉。这场逆命之途，才刚刚铺展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