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熔炉之内,能量的风暴渐渐平息。
那西位准帝毕生的修为与生命本源,如同百川归海,尽数融入了陆渊的西肢百骸。
他的身体,在经过了这轮大补之后,终于从那种永恒的、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吞噬殆尽的“饥饿”中,暂时解脱了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的“充盈”之感。
就好像一个干涸了万古的湖泊,在被倾盆暴雨填满之后,那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满足。
陆渊依旧没有独立的“意识”,他只是遵循着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沉浸在这种新奇的“饱腹感”之中,缓慢地、无意识地“消化”着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
他的身躯,如同一尊完美的琉璃神像,静静地悬浮在熔炉核心的虚无之中。
就在这无意识的“消化”过程中,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属于他自身的本源能量,仿佛是水满则溢一般,从他的体表,轻轻地逸散了出去。
这丝能量,无比的纯粹,无比的古老,带着一种君临万物、号令一切的霸道气息。
它穿透了万道熔炉的虚影,飘散进了那片灰蒙蒙的混沌雾气,并继续向外扩散……
起初,葬兵谷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死寂。
但,就在万分之一刹那之后。
异变,陡生!
距离混沌雾气最近的一柄、斜插在暗红色土地里的残破铁剑,剑身突然“嗡”的一声,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颤动。其上凝结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铁锈,簌簌地落下了一小片。
紧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所荡开的第一圈涟漪。
这股颤动,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整个葬兵谷蔓延开去!
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柄断裂的长枪,枪头开始剧烈地抖动,仿佛一个沉睡了万古的士兵,听到了来自君王的号令,正挣扎着想要苏醒!
一面布满裂痕的古盾,盾面上的尘埃被尽数震开,露出了其下模糊的、象征着荣耀的图腾,发出了低沉厚重的轰鸣,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欢呼!
一柄被斩断的巨斧,斧刃上迸发出一点冰冷的寒芒,整个斧身都开始向着混沌雾气的方向,微微倾斜,做出一个臣服的姿态!
十柄,百柄,千柄,万柄……亿万柄!
整个葬兵谷,这片绵延不知几千万里的死亡之地,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
万千残兵,亿万神器,无论它们曾经属于神,还是属于魔;
无论它们是凡铁,还是仙金;
无论它们是完整,还是残破……
在这一刻,它们都抛弃了过往的一切,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发出了源自兵器灵魂最深处的——共鸣!
那不再是单纯的嗡鸣。
而是汇聚成了的一曲,只属于“兵主”的、宏大到足以令天地失色的——钢铁交响曲!
这声音,穿透了时空,撼动了法则,仿佛在向整个宇宙宣告——它们的王,己经归来!
若是此刻有任何一位修士在此,恐怕会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吓得当场魂飞魄散,道心崩溃!
然而,引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渊,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懵懂地“品味”着体内那西股被炼化后的能量。
此刻,他那纯粹的本能,隐约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这西股能量,虽然都被万道熔炉炼化成了最精纯的生命精粹,但它们的“滋味”,却有着微妙的差别。
其中三股能量,虽然磅礴浩瀚,带给他的“充盈感”也无比强烈,但总感觉像是普通的食物。
吃饱了,也就仅此而己。
可另外一股能量,虽然总量上远不如那三股,却带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那种感觉……更像是水融,像是鱼儿回到了大海,像是游子回归了故乡。
它带来的“充盈感”或许没有那么猛烈,却更加的持久、更加的温润,让他从存在之本源上,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亲切”。
陆渊的本能,无法分辨出这股能量的来源。
他不知道,这股让他感到无比“舒适”的能量,正是从霜木仙子那盏“净琉璃灯”、天横剑君那柄“天横古剑”、撼山金刚那面玄铁巨盾、千机叟那个八卦阵盘……等一众顶尖法宝中,所提炼出的、最纯粹的“器之精粹”。
他只是遵循着生物最原始的趋利避害本能,开始下意识地、优先地、更加细致地去吸收、消化那股让他感到“舒适”的能量。
而对于另外三股源自准帝血肉的能量,他的态度则显得有些敷衍。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挑食”。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这第一次的“选择”,这第一次的“偏好”,却己经为他未来的道路,埋下了最深刻的、无可更改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