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步掌握了“号令万兵”的法门之后,陆渊并没有急于求成,去尝试操控更复杂、更强大的剑阵。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凌霄天那沧桑而充满智慧的神念,在他脑海中缓缓响起,
“你现在,空有‘兵主’之名,却对你的‘子民’,一无所知。”
“走吧,小子。随我,去巡视你的‘领地’,去认识你的‘军队’!”
于是,一场奇特的“巡游”,在这片死寂的葬兵谷中,正式开始。
陆渊,这位新晋的“万兵之主”,如同一个真正的君王,一步步地,走过这片属于他的钢铁坟场。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将所有残兵都视为“食物”。
在凌霄天的引导下,他开始用自己的意志,去触碰、去感知,每一件从他身边经过的残兵。
他“听”到了一柄断剑的悲鸣,它的主人,曾在一场血战中,为守护宗门而死,不甘的执念,万古不灭。
他“感受”到了一面战盾的厚重,它的主人,曾用自己的身躯,为身后的袍泽,挡下致命一击。
他“理解”了一杆长枪的锋锐,它的主人,曾一往无前,纵横沙场,其锐不可当的战意,至今,仍未消散……
每一件残兵,都是一段尘封的历史。
每一次触碰,都是一次与古代英魂的无声交流。
陆渊虽然依旧没有属于自己的“情感”,但他那混沌的意识,却在这一次次的“巡游”中,变得愈发厚重、愈发深邃。
他对“力量”的理解,不再是单纯的吞噬与掌控,而是多了一丝……敬畏。
而他肩膀上的那只金色小仓鼠——金宝,对此,却显得兴致缺缺。
它早己啃完了那块仙金矿石,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陆渊的肩膀上,打着哈欠,两只黑曜石般的小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些锈迹斑斑、灵性尽失的“破铜烂铁”,在它看来,远没有仙金矿石的万分之一“可口”。
然而,就在陆渊与凌霄天,深入到一处他们之前从未踏足过的、更加古老的山谷深处时——
“吱?”
原本昏昏欲睡的金宝,那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突然,毫无征兆地,竖了起来!
它那小巧玲珑的鼻子,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空气中疯狂地、快速地嗅探着。
“吱!吱吱!”
下一秒,它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猛地瞪得滚圆!
所有的睡意,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的、极致的兴奋!
那眼神,就和之前它看到仙金矿石时,一模一样!不,甚至比那时,还要明亮!还要贪婪!
“又怎么了?这小东西。”凌霄天的神念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正指导陆渊感受一柄罕见的、蕴含着“冰霜法则”的道器残骸,却被这小东西的异动打断了。
然而,金宝却完全没有理会他。
它“嗖”的一下,从陆渊的肩膀上站了起来,两只小短腿在陆渊的肩上兴奋地跳来跳去,一双前爪,则不断地指向山谷深处的某个方向。
“吱吱!吱呀!吱吱吱!”
它发出一连串急切的、充满了渴望的叫声,仿佛在说:
【那边!快!去那边!】
【有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
陆渊停下了脚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金宝的那股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顺着金宝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乱石堆,以及几座早己风化、坍塌的古老石像,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胡闹。”凌霄天的神念,扫过那片区域,立刻得出了结论,
“那片区域,地脉枯竭,灵气稀薄,连一件像样的残兵都没有。吾的感知中,那里,空无一物。”
“小子,别理它,我们继续。”
然而,陆渊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那双模糊的眼眸,看看身边焦急万分的金宝,又看看远处那片被凌霄天判定为“毫无价值”的乱石堆,混沌的意识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权衡”的行为。
最终,他选择了相信这只与自己有着本源共鸣的小东西。
他迈开脚步,向着金宝所指的方向缓缓走去。
“你……!”凌霄天一时语塞,他想不明白,陆渊为何会相信一只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耗子,而不相信他这位上古剑圣的判断。
金宝见陆渊跟了过来,顿时兴奋得吱吱乱叫,化作一道金色的影子,在前方带路。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那片乱石堆前。
凌霄天再次用神念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
而金宝,却在这时,停在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布满了青苔的巨大岩石前。
它绕着岩石,焦躁地转来转去,小鼻子几乎要贴在了地面上,不断地嗅探着。
最终,它仿佛确定了目标,抬起两只锋利的小爪子,对着那块岩石下方的、坚硬无比的土地,开始……
“吭哧……吭哧……”
疯狂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刨起了坑。
那副执着的、充满了对宝藏的强烈渴望的模样,让一旁的凌霄天,彻底陷入了沉默与迷茫。
【难道……】
【真的是吾……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