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有埋伏！”赵铁鹰的嘶吼撞在石壁上，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同一刻，林野站在谷口的老槐树上，指尖松开手里的藤条。
他能清晰听见赵铁鹰的喊叫声在峡谷里回荡，像根被扯紧的琴弦。
藤条准确无误地套住了罗文轩的玄铁剑，剑刃反射着月光，照到崖顶的麻绳；看见赵铁鹰的牛皮鞭甩得猎猎响，此刻正因为剧烈动作而猎猎作响；还看见冷玉娘藏在左侧第三块凹凸石后，拇指正缓缓抹过锁魂索的淬毒倒刺。
“该收网了。”林野轻声说。
他的话音未落，崖顶传来魏七粗哑的嚎叫声：“奶奶的，点！”
三枚火把同时砸向东侧石缝。
埋在石缝里的火药包被引燃，腾起的火光将崖顶照得亮如白昼。
成百上千块碗口大的碎石裹着硝烟往下砸，最前面的玄甲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砸成了肉饼。
“封路！”林野从树上跃下，掌心重重拍在谷口的机关石柱上。
刻着符咒的青石柱发出闷响，后方的山体突然裂开，三块磨盘大的巨石轰隆隆滚下，将峡谷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箭雨紧跟着倾泻而下。
魏七带着五个散修伏在崖顶，强弩上的三棱箭淬了麻药，专挑敌方咽喉、心口。
有个飞云寨的头目举刀去挡，箭头却擦着刀刃扎进他左眼，血沫混着脑浆喷了身后兄弟一脸。
罗文轩的玄铁剑嗡鸣出鞘。
他盯着崖顶晃动的人影，剑尖首指冷玉娘藏身的凸石：“藏头露尾的鼠辈！”话音未落，一道银索破空而来，锁魂索的倒刺擦着他耳尖钉进石壁。
冷玉娘从石后转出，腰间玉佩叮咚作响：“罗大少的剑，也不过如此。”她手腕轻抖，锁魂索如灵蛇般缠向罗文轩的脚踝。
罗文轩横剑去斩，却见冷玉娘突然旋身，锁魂索借着力道缠上他的剑柄。“当啷”一声，玄铁剑竟被扯得偏了三寸——这是她昨夜用推演结果改良的招式：罗文轩使剑惯用七分力刺，三分力压，锁魂索缠剑柄的角度必须精准到半寸，才能借力打力。
赵铁鹰的长鞭己经抽到林野面门。
鞭梢的铁刺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了毒。
林野不退反进，侧身避开锁头，手掌按在赵铁鹰手腕内侧的“曲池穴”上——推演时他看过赵铁鹰的练鞭路数，这招“毒蛇出洞”后必收鞭回防，曲池穴是他旧伤所在，三年前被山熊拍断过。
赵铁鹰只觉手腕一麻，长鞭“啪嗒”掉在地上。
他瞳孔骤缩——这双眼睛，根本不是山野猎户的眼睛，分明是猎人盯着猎物时的冷静，是算无遗策的笃定。
“你……你早就算好了？”他踉跄后退，撞在被巨石封死的崖壁上。
林野弯腰捡起长鞭，鞭梢的铁刺在他掌心刺出些血珠：“赵爷的云溪谷矿脉，每月能产三十斤精铁。”他甩了甩长鞭，“可您忘了，青岚山的石头，也是要挑主人的。”
峡谷里的惨叫声渐渐弱了。
魏七踹开最后一个挣扎的玄甲卫，铁尺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野哥儿，剩七个活口的。”
罗文轩的衣襟被锁魂索划开三道血口，玄铁剑当啷落地。
他盯着冷玉娘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想起昨夜族老说的话：“那林野有神仙手段，莫要轻敌。”此刻他才明白，哪是什么神仙，分明是把人心、地势、招式都算到骨头里的狠角色。
赵铁鹰望着满地尸体，喉结动了动：“林野，你敢杀我？”
“我没杀你。”林野把长鞭甩在赵铁鹰脚边，“但青岚镇的规矩，该改改了。”他转身走向谷口，月光在他后背镀了层银边：“从今天起，云溪谷的矿脉，归青岚镇的老弱分三成；青岚镇的商队过断龙崖，收一成护路费；还有……”他停住脚步，侧头看向赵铁鹰，“赵爷的茶楼，以后要给山民留半层免费歇脚。”
赵铁鹰的脸涨得紫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身后的残兵缩着脖子，连头都不敢抬。
夜色渐深，山风卷着血腥味往谷外吹。
林野摸了摸老黄狗的脑袋，它不知何时从暗处跑出来，正用舌头舔他沾血的手背。
远处传来野鸡打鸣，东边的山尖泛起鱼肚白。
“七哥，玉娘姐。”林野转头看向崖顶和凸石，“收拾了战场，把伤员送回镇里。”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赵爷的人，留口气就行。”
魏七扯下衣襟擦铁尺：“得嘞！老子这就把他们捆成粽子！”
冷玉娘收了锁魂索，指尖轻轻抹过剑柄上的裂痕——那是方才与罗文轩激战时留下的。
她望着林野的背影，嘴角勾起抹淡笑：“林兄弟，接下来该忙什么？”
“闭关。”林野望着青岚山方向，那里有他藏在老槐树下的石匣，“锻骨境的门槛，该跨了。”
老黄狗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山林深处低嚎。
林野摸了摸它的耳朵，目光穿过晨雾，落在山巅那片被松树覆盖的陡坡上。
那里有块半人高的青石，石下埋着他昨夜推演时发现的——能助他突破锻骨境的灵草。
“走。”他拍了拍老黄狗的背，“回家。”
晨雾里，一人一犬的影子越走越远，只留下断龙崖上斑斑血迹，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暗紫。
林野踩着晨露回到半山腰的竹屋时，老黄狗的尾巴始终夹着。
它凑到院角那棵老槐树下，前爪扒拉着松软的泥土——石匣就埋在这儿，昨晚推演时，他用半块山猪肉哄着老黄狗在周围撒了尿，现在那片土还泛着湿意。
“别动。”林野蹲下身，掌心贴着老槐树粗糙的树皮。
树洞里藏着块青石板，掀开便是通向密室的地道。
他摸出腰间的铜钥匙，钥匙齿痕与石板缝隙严丝合缝，“等爷突破了锻骨境，带你去后山林子抓野鸡，管够。”
老黄狗喉咙里发出轻哼，爪子却没停，首到林野掀开石板，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它才退到院门口，耳朵竖得像两把小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