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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修厂的应急灯突然熄灭，仅剩的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肖琦天盯着光斑里的东西 —— 半片染血的指甲，蔻丹红得像沈凌感昨天涂的指甲油。三天前，这片指甲还在徐涛的喉咙里。
“你不该来的。” 阴影里响起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节奏均匀得像秒表。穿驼色大衣的老人从横梁下转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着冷光，手里把玩着枚黄铜打火机，机身上刻着 “1998”。
肖琦天的手按在腰间的折叠刀上。这老人是今早出现的，自称是汽修厂的老东家，却能准确说出他童年尿床的糗事，甚至知道他右臀有颗月牙形的胎记 —— 这秘密连他妈都不知道。
“徐涛的指甲，是你塞进去的。” 肖琦天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发飘，他看见老人大衣下摆露出的一截锁链，链环上沾着的纤维，和沈凌感睡裙上的料子一模一样。
老人突然轻笑，打火机 “咔哒” 一声燃起幽蓝的火苗：“你爸当年就用这把火烧了证据。” 他屈指弹了弹打火机，火星落在地面的油渍上，瞬间窜起条火蛇，“包括你那未出世的妹妹。”
肖琦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妹妹？他从未听说过自己有妹妹。但老人接下来的话像冰锥扎进他太阳穴：“1998 年 7 月 15 日，你妈难产死在手术台上，你爸把死婴扔进了地基。沈凌感的妈妈当时是护士，撞见了全过程，被你爸灭口后，骨灰混着水泥浇了这根柱子。” 老人用拐杖指向厂房中央的承重柱，柱身上有块颜色略深的水泥，像块丑陋的疤。
火蛇突然转向，舔舐着柱子底部，那里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晕开，形状像朵盛开的罂粟。肖琦天突然想起沈凌感总在这柱子旁发呆，有时会用指甲抠水泥，指尖渗血也不停 —— 她早就知道了。
“沈凌感在哪？” 他的刀指向老人，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在她该在的地方。” 老人从大衣内袋掏出个紫檀木盒，打开的瞬间，肖琦天闻到股熟悉的香气 —— 是沈凌感常用的那款香水，前调是荔枝，后调却带着福尔马林的刺鼻。盒子里铺着黑色丝绒，躺着半块玉佩，龙形，断裂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你爸的遗物。” 老人用拐杖挑起玉佩，“另一半在沈凌感的锁骨链里。你们俩，从出生起就被这玉佩绑在一起了。”
肖琦天的胃里翻江倒海。他确实在沈凌感洗澡时见过那半块玉佩，当时她正用沐浴球擦拭锁骨，泡沫顺着乳沟滑落，他只顾着咽口水，没看清玉佩的形状。现在想来，她那时的眼神根本不是羞涩，是绝望。
突然，承重柱发出 “咔嚓” 的脆响，裂缝里露出几缕黑色的长发。肖琦天用刀劈开裂缝，里面竟嵌着具木乃伊化的女尸，穿着粉色连衣裙，裙摆下露出双小巧的皮鞋 —— 和沈凌感昨天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这是沈凌感的姐姐。” 老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二十年前就死在了这里，你爸把她嵌进柱子时，她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肖琦天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彩信：沈凌感被绑在手术台上，小腹上画着条红线，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侧脸和老人有七分相似。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速来”。
“想救她？” 老人将玉佩抛过来，“去地下室。你爸在那里藏了个秘密，关于你们两家的所有恩怨，都在那面镜子里。”
地下室的门是块巨大的单向镜，肖琦天推门而入的瞬间，看见镜中站着另一个自己，穿着二十年前的汽修服，手里拎着把沾血的斧头。镜中的 “他” 正对着沈凌感的姐姐狞笑，而镜外的沈凌感正被绑在同款手术台上，白大褂男人举起了手术刀 —— 是徐涛！他脸上还带着惯有的傻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
“你终于来了。” 镜中的 “肖琦天” 突然转身，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每到 7 月 15 日，我们就会互换一次。今年，该你留在镜子里了。”
肖琦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多了条铁链，和镜中 “他” 的锁链完美咬合。沈凌感的尖叫穿透镜面，她小腹的红线开始渗血，像条活过来的蚯蚓。
“别挣扎了。” 老人的声音从镜外传来，他正帮徐涛按住沈凌感的腿，“你爸当年为了救你妈，和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交易 —— 用肖家男性的灵魂，换沈家女性的生育权。现在，轮到你履约了。”
镜中的 “肖琦天” 举起斧头，肖琦天突然明白沈凌感那些露骨的挑逗 —— 她不是在勾引他，是在标记他。那些被他视为擦边的瞬间，都是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对抗镜像诅咒的印记：锁骨的咬痕、后背的指印、大腿内侧的口红印……
“沈凌感！” 他嘶吼着撞向镜面，玻璃碎片划破皮肤，鲜血滴在玉佩上，两半断裂的龙纹突然开始吻合。手术台上的沈凌感突然笑了，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里握着半块玉佩，正往自己的心脏刺去 —— 那里也有块月牙形的胎记，和肖琦天右臀的位置对称。
“砰！”
镜面炸裂的瞬间，肖琦天看见无数个自己从碎片里涌出，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手里都拎着那把沾血的斧头。徐涛的手术刀掉在地上，老人的金丝眼镜裂开蛛网，沈凌感的血染红了半块玉佩，和他手里的那半完美融合。
再次睁眼时，肖琦天躺在汽修厂的屋顶，暴雨冲刷着他的脸。沈凌感趴在他胸口，锁骨的玉佩闪着温润的光。远处传来警笛声，徐涛举着双手从厂房里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朵塑料玫瑰。
“我们…… 赢了？” 沈凌感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划过他胸口的伤疤。
肖琦天没说话，只是摸向自己的右臀 —— 月牙形的胎记消失了。他看向沈凌感的小腹，红线也不见了，只留下片光滑的皮肤。
只有风中飘来的血腥味提醒他，昨夜的一切不是幻觉。远处的广告牌正在播放新闻：“本市破获特大拐卖儿童案，主犯徐某及同伙己被抓获……” 屏幕上徐涛的脸带着惯有的傻笑，背景是二十年前的汽修厂，穿汽修服的男人正抱着个女婴，笑得温柔。
沈凌感突然指向天空，那里有朵云的形状像极了那块完整的龙纹玉佩。“你看。” 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不像我们？”
肖琦天握住她的手，玉佩在两人掌心发烫。他不知道这场胜利是真实还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但此刻掌心的温度是真的，她睫毛上的水珠是真的，远处警笛的喧嚣也是真的。
足够了。
他翻身坐起，将沈凌感揽进怀里。暴雨洗净了汽修厂的血腥，露出崭新的朝阳。有些秘密不必深究，有些恩怨不必清算，就像这块融合的玉佩，裂痕仍在，却再也不会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