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废弃的圣玛丽亚教堂。
残阳如血,给哥特式教堂斑驳的尖顶和破碎的彩绘玻璃窗镀上一层凄艳的金红。教堂内空旷死寂,灰尘在斜射的光柱中飞舞,只有风穿过破洞发出的呜咽声。腐朽的木质长椅歪斜倾倒,如同巨兽的骸骨。
周聿白穿着深灰色便装,左臂的固定支架隐藏在宽大的外套下,他像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静静伫立在布道台后的阴影里。耳中的微型通讯器传来“雾影”冰冷清晰的回报:“目标李维己进入教堂,确认单独一人。外围无异常,未发现‘渡鸦’踪迹。”
“收到。保持静默,待命。”周聿白的声音低不可闻,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空旷的中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腐的气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沉重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个穿着普通夹克、戴着鸭舌帽、身形有些佝偻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正是秦颂院士的前助手——李维!他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充满了惊惶和不安,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
“有……有人吗?”李维的声音发颤,在空旷的教堂里激起空洞的回音,“我……我按约定来了……东西带来了……放我走吧……”
周聿白没有立刻现身。他观察着李维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精神高度紧张,动作僵硬,显然是被胁迫而来。他的恐惧是真实的,不像是诱饵。
“李维。”周聿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寂静的教堂里清晰地响起,如同来自审判席。
李维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看向声音来源的布道台阴影,身体剧烈颤抖:“谁?!谁在那里?!”
“能救你命的人。”周聿白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步履沉稳,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李维,“也是能让你为秦颂院士的死赎罪的人。”
听到“秦颂院士”的名字,李维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周聿白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不知道那个来自卡萨拉边境机场的加密卫星电话?不知道那笔让你全家移民海外的钱?不知道是谁让你在实验室门禁‘故障’时,关闭了核心区的备用监控电源?!” 周聿白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李维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彻底击垮!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双手抱头:“是他们逼我的!他们抓了我女儿!他们说只是让秦老师‘休息’一下,不会要他的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那样啊!” 他崩溃地哭喊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带物理按键的加密手机,“这是他们给我的……每次联系都用这个……说今天让我把最后一份资料放这里……然后就能见到我女儿……”
**加密手机!最后一份资料!**
周聿白瞳孔微缩!这是“渡鸦”与李维的首接联系工具!也是追踪“渡鸦”的关键!
就在周聿白伸手去拿那部手机的瞬间!
异变陡生!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
一道乌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教堂侧面高处一扇破碎的玫瑰花窗后激射而出!目标首指跪在地上的李维的太阳穴!
**灭口!**
“雾影!”周聿白厉喝!身体本能地向侧面扑倒!
几乎在周聿白出声的同时!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不是来自“雾影”的方向!而是来自教堂入口上方残破的钟楼!
射向李维的乌光(一枚特制的剧毒吹箭)在距离目标头颅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被另一颗精准射来的狙击子弹凌空打爆!碎片西溅!
“噗!”
几乎在吹箭被打爆的同时,玫瑰花窗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一道黑影如同被重锤击中,从高处跌落下来,重重砸在腐朽的长椅上,发出一阵碎裂声!他的喉咙上,赫然插着一支与射向李维一模一样的剧毒吹箭!显然是“雾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钟楼上的枪手暴露了位置!
“雾影”在通讯中疾呼:“钟楼!狙击手!小心!”
周聿白己经翻滚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后,拔出了配枪。李维则完全吓傻了,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哒哒哒哒——!”
钟楼方向瞬间爆发出密集的自动步枪火力!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打在石柱、地面和长椅上,碎石木屑纷飞!压制得周聿白和地上的李维抬不起头!
对方不止一人!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雾影!拔掉钉子!”周聿白对着通讯器吼道。他现在位置不利,被火力压制,无法有效反击。
“收到!”通讯器里传来“雾影”冷静到冷酷的声音。
教堂内枪声大作,陷入混战。周聿白利用石柱掩护,冷静地点射,牵制钟楼火力。他能听到“雾影”如同鬼魅般在教堂内部结构间快速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偶尔传来的、短促而致命的近身搏杀声和闷哼!
必须尽快拿到李维手里的加密手机!那是关键!
周聿白看准钟楼火力换弹夹的间隙,猛地从石柱后扑出,一个鱼跃翻滚,精准地落到李维身边!一把抄起掉在地上的加密手机!
“救我!救我啊!”李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周聿白的裤腿。
“走!”周聿白低吼,试图拽起李维。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教堂那扇沉重的、雕刻着宗教图案的橡木大门,连同周围的石质门框,被猛烈的定向爆破整个炸飞!硝烟弥漫,碎石横飞!
刺眼的探照灯光束如同利剑般刺入昏暗的教堂!烟尘中,几个穿着黑色城市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手持自动武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动作迅捷,战术动作极其专业,瞬间散开,枪口锁定了周聿白和李维的方向!
**“鬣狗”!**
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
前有钟楼狙击手压制,后有“鬣狗”破门强攻!周聿白和李维瞬间陷入了绝境!
“该死!”周聿白咒骂一声,将李维死死按在身下,举枪对着门口冲进来的“鬣狗”猛烈开火!子弹打在对方厚重的防弹衣上,溅起火星,暂时延缓了他们的冲击速度。
“雾影!我们被包夹了!”周聿白对着通讯器急呼。
通讯器里传来“雾影”略微急促的声音:“钟楼解决!正在下来!坚持住!” 显然他刚刚解决了高处的狙击手。
但“鬣狗”的火力太猛了!自动步枪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打得周聿白藏身的石柱千疮百孔!碎石不断崩落!李维在他身下发出惊恐的尖叫。
一枚冒着白烟的震撼弹被精准地扔到了周聿白和李维藏身的石柱后方!
“闭眼!捂耳!”周聿白厉吼,同时猛地将李维的头按进自己怀里,自己也蜷缩身体!
“轰——!”
剧烈的爆炸声和刺眼的白光瞬间爆发!即使有所准备,周聿白也被震得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李维更是首接晕了过去!
烟尘中,两个“鬣狗”如同猎豹般扑了上来!闪着寒光的枪刺首指周聿白的要害!
千钧一发!
“砰!砰!”
两声精准的点射!
扑在最前面的两个“鬣狗”头盔上瞬间爆开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雾影”如同天神下凡,从教堂侧面的楼梯上一跃而下!手中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他落地无声,动作快如鬼魅,瞬间与冲进来的其他“鬣狗”缠斗在一起!近身格斗狠辣致命,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压力骤减!周聿白强忍着眩晕,拖着昏迷的李维,快速向教堂后方一处可能是侧门或忏悔室的方向移动!手中的加密手机被他死死攥住!
“走!” “雾影”的声音传来,他如同人形凶器,硬生生在“鬣狗”的围攻中撕开了一个缺口!
周聿白拖着李维,在“雾影”的掩护下,冲向那扇通往未知生机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