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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暖是被快递盒砸醒的。
三个半人高的纸箱堵在门口，上面印着"陆氏"的银色logo，边角还沾着点油渍——后来才知道，是小圆抱着辣条路过时蹭上的。她踩着拖鞋踢了踢箱子，里面传来"哗啦"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醒了就拆，"张姐的声音从客厅飘来，带着黑咖啡的焦香，"张导的剧本，三个综艺邀约，还有个洗衣液代言。陆总让我转告你，再挑三拣西，就把你熊猫头套上的水钻换成塑料的。"
苏暖暖扒开纸箱，《破产后我成了顶流》的剧本封面差点闪瞎她的眼。她盘腿坐在地上翻着，看到女主角"苏娇娇"把雇主的限量版红酒当料酒炒菜，还振振有词"料酒涨价了，这瓶性价比更高"时，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这编剧怕不是偷看了我的人生？我上周才吐槽过临期料酒比周明远的脸还贵！"
张姐端着咖啡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剧本："陆氏艺人部评估过，这角色跟你适配度90%。但有个问题，戏里有段钢琴戏，要弹《致爱丽丝》。你会弹？"
苏暖暖的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斯坦威三角钢琴的冰凉触感突然从记忆里涌出来——父亲总说"女孩子要有点才艺防身"，请的教授总夸她"指尖有灵气"。可现在那架琴早被苏振海抵了赌债，她连琴键都快忘了是什么温度。
"会一点，"她合上书，语气轻得像叹息，"九块九包邮的水平，弹错了别赖我。"
张姐显然不信，但没追问，转而推过另一个剧本："古装剧，恶毒女配，片酬是这个的三倍。陆总说让你自己选，他不干涉——前提是别又在首播里说公司抠门，上次公关部为了删帖，加班费够买你一年的辣条。"
苏暖暖首接把剧本推回去："不去。恶毒女配天天翻白眼，我担心把眼球翻出来，安回去得花不少钱。"她抱着《破产后我成了顶流》晃悠，眼睛发亮，"就这个！我要让全天下破产的人知道，就算捡垃圾，也能捡出顶流范儿！"
正说着，小圆抱着手机冲进来，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暖姐！周明远又又又发微博了！说你当年追他的时候，在雨里等了三小时送早餐，现在红了就翻脸不认人！"
苏暖暖刚咬开的辣条掉在剧本上，油点子溅在"苏娇娇淋雨"的章节。她抽了张纸巾擦着，突然笑出声："他这脑回路，不去写狗血剧可惜了。"
她拿过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家人们，澄清一下'雨中三小时'：等的不是周少的爱情，是超市垃圾桶的'临期爱情'——三箱牛奶啊，比周少的脸白多了，至于翻脸不认人？主要是他那张脸，辨识度不如垃圾桶上的牛皮癣。"
配图是她穿熊猫头套翻垃圾桶的经典照，末尾加了个"狗头保命"。
评论区瞬间炸锅时，张姐从公文包里抽出份合同："说正事。你现在热度起来了，陆氏传媒决定给你配专属经纪人——就是我。别紧张，我虽然是陆氏员工，但跟过三个影帝，不是来监视你的。"
苏暖暖挑眉："所以我现在被陆氏正式收编了？"
"是'陆氏重点培养对象'，"张姐用笔敲敲合同，"分成按公司最高标准，你拿5成。资源优先给你，包括但不限于陆总仓库里那架斯坦威钢琴——他让我带话给你，九块九租你弹，租金抵奶茶行不行。"
苏暖暖的指尖顿了顿。她不是没想过签经纪人，但总怕被捆住手脚。可陆沉舟那个腹黑鬼不一样，虽然总扣她奶茶钱，却在她被周明远泼脏水时默默压下热搜，在她首播被黑粉攻击时让技术部封了对方IP。
"合同里没写'必须听陆总话'吧？"她突然指着某条，"这条'艺人不得公开吐槽老板'我不同意。他要是再扣我奶茶，我得有地方说理。"
张姐居然从包里摸出支红笔："可以加补充条款：允许在首播中吐槽老板，但需提前报备。"
苏暖暖"唰"地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成交！不过先说好了，我这人脾气大，护短，还记仇——你要是敢像周明远那样耍阴的，我就......"
"就去陆总办公室翻他的零食柜？"张姐接话接得飞快，显然早被陆沉舟打过预防针，"放心，我只负责给你挡枪，不负责给你穿小鞋。倒是你，"她突然指着手机，"张导刚发私信，说想跟你聊聊剧本细节。"
苏暖暖抓起剧本就往门口冲，被张姐一把拽住："换件衣服！你穿印着'我爱垃圾桶'的T恤去见导演？想让全行业知道陆氏艺人审美跟你一样野？"
半小时后，苏暖暖站在陆氏传媒的玻璃门前，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衬衫牛仔裤，总觉得像偷穿了别人家的衣服。张姐在旁边整理她的衣领："别紧张，张导是出了名的随和——上次有个演员在他面前摔断了椅子腿，他还夸人'有力量感'。"
会议室里，张导刚翻开剧本，周明远的助理就闯了进来，手里举着手机："张导！您看看苏暖暖说的什么！她居然拿周少和垃圾桶比......"
苏暖暖首接把剧本拍在桌上："比垃圾桶怎么了？垃圾桶还能装垃圾呢，他能装什么？装腔作势？"她突然指着助理的鞋，"哎？你这鞋是高仿吧？我上周在垃圾桶里捡过一双同款，鞋底都快掉了——回头我给你送过去，凑一对当'周少应援鞋'。"
助理的脸涨成猪肝色，张导却拍着桌子笑："就这股劲儿！苏娇娇就该是这样！"他突然翻到钢琴戏那页，"这段你打算怎么演？我想加点反差感，让观众知道苏娇娇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苏暖暖的指尖在"钢琴"两个字上停了停。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架琴，想起他总说"弹钢琴要用心，不然再贵的琴也弹不出感情"。
"我想光着脚弹，"她突然开口，"苏娇娇刚破产的时候，肯定舍不得买钢琴鞋。"
张导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送走张导，苏暖暖在走廊里撞见陆沉舟的特助。对方把一个保温袋塞给她："陆总说你早上没吃饭，让你垫垫。"袋子里是三明治和热牛奶，牛奶盒上贴着张便利贴："会议室监控看到你吐槽我审美，扣你本周奶茶——陆沉舟。"呵，高冷霸总下凡了？看这语气，多接地气
苏暖暖对着便利贴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往总裁办公室冲，被张姐死死拉住："你干什么？"
"去抢他的零食柜！"她气鼓鼓的，"扣我奶茶？我让他连饼干渣都剩不下！"
张姐却指了指她手里的剧本："别忘了，你现在是有经纪人的人了。要吵架也行，先把《致爱丽丝》练会——不然我就告诉陆总，你其实钢琴弹得比谁都好，当年在音乐学院拿过奖。"
苏暖暖瞬间蔫了。她最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懂钢琴——那像是家道中落的证据，提醒着她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练练练，"她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九块九包邮的水平，弹跑调了可别怪我。"
转身离开时，她没看见张姐给陆沉舟发了条信息："搞定。她选了张导的戏，提到钢琴时反应有点奇怪。另外，周明远刚才派人去片场踩点了，要不要处理？"
办公室里，陆沉舟看着信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二岁的苏暖暖坐在钢琴前，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照片背面有行字："暖暖第一次弹完整首《致爱丽丝》，奖励她三箱牛奶。"
他回了条信息："不用处理，让她自己来。另外，把我仓库里那架斯坦威搬到她公寓楼下的琴房，说是公司给艺人的福利。"
发完信息，他看着窗外。那只总爱装成"垃圾桶霸主"的小刺猬，终于要露出柔软的肚皮了。而他这个"抠门老板"，总得给她搭个能安心展露锋芒的舞台——哪怕是以"公司福利"的名义。
楼下，苏暖暖正对着张姐比划："我弹《致爱丽丝》的时候，要故意弹错三个音，就像......"
"就像你当年摔碎的三箱牛奶？"张姐接话接得恰到好处。
苏暖暖突然笑了，阳光落在她发梢："对。要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摔碎了，也能笑着捡起来。"
至于那架即将出现在琴房的斯坦威，她还不知道。但她知道，从签下经纪合同的那一刻起，这场关于破产与重生的仗，她不再是一个人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