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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他没有看那个警员，也没有看陈锋。他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投向——墙壁上那张慈安福利院合影复印件。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那个被圈出来的角落身影。
而是极其缓慢地，移向了照片的中央偏左。那里，站着一个穿着褪色工装、身材微胖、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他站在那群孩子后面，双手搭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对着镜头露出温和的笑容。照片上方，褪色的蓝色墨水字迹——“慈安福利院 1999年合影”。
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胸前工装口袋上，别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金属徽章。徽章的图案，在泛黄模糊的照片上，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展开翅膀的蝴蝶轮廓。
苏晏的目光，在那个模糊的徽章上停顿了零点一秒。
然后，他将视线移向了照片下方，那个工整标注着名字的位置。
护工：林卫国
林卫国。
一个在之前的排查中，被所有人忽略的名字。一个在福利院档案里记录着，在慈安关闭后不久就“因病去世”的普通护工。
苏晏的指尖，在平板电脑冰冷的屏幕上，极其轻微地滑动了一下。
屏幕上，瞬间调出了另一份档案——刘明轩的背景资料。在亲属关系一栏，极其简略地写着：父母早亡，由姑姑抚养长大。
姑姑的名字：林红娟。
苏晏的目光，再次落回照片上那个笑容温和的护工林卫国。然后，移向照片右下角那个被圈出来的、模糊的男孩侧影。
小林。
林屿。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了那份尘封的、关于护工林卫国“死亡”的简陋记录。没有医院证明，没有死亡细节，只有福利院管理方一个潦草的签名。
苏晏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第一次主动迎上了陈锋那双因震惊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眼睛。
没有言语。
但那双平静眼眸深处，翻涌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冲击力。
弃子己死。
真正的“标本师”，正优雅地、带着他那凝固的微笑，从容地开启了下一场……标本制作。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打印机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吐出一张新的现场报告——关于第六具面带微笑的尸体的初步描述。
报告纸飘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死神拖曳镰刀的声音。
陈锋死死盯着那份报告，又猛地抬头看向苏晏，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墙壁照片上，护工林卫国那张温和的笑脸，以及他胸口那枚模糊的蝴蝶徽章上。
“林……卫……国……”陈锋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意。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失去理智的凶兽，对着满屋陷入死寂的警员，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查他！林卫国！掘坟！挖骨！烧成灰！也要给老子把他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