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御九霄

第20章 药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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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云御九霄
作者:
白牙禅
本章字数:
5108
更新时间:
2025-07-08

晨光熹微,罗家小院的梨树梢上凝着几滴露水,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枝头几只麻雀跳来跳去,啄食着昨夜风摇落的梨花瓣。罗鑫推开房门时,正看见一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门槛上,他弯腰拾起,花瓣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只停歇的蝴蝶。

院子里飘着炊烟,灶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这声音让罗鑫愣了一瞬——多久没听见母亲这般利落地做饭了?自从回来以后母亲总是很憔悴,只能勉强下炕做点简单的吃食。后来随着病情加重,灶房便渐渐冷清下来。

"鑫儿,来端粥。"

母亲的声音从灶房传来,中气十足,全然不似从前那般虚弱。罗鑫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见母亲正麻利地搅动着一锅野菜粥,灶火映得她面色红润,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她腰间系着那条旧围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娘,您慢些,别累着。"罗鑫接过勺子,手指碰到母亲的手背,触感温暖而有力。

母亲笑着拍开他的手:"这点活儿算什么?前些日子躺得骨头都酥了。"她掀开另一口锅盖,蒸腾的热气裹着面香扑面而来,"蒸了馒头,你爹最爱吃的。"

罗鑫鼻子一酸。这馒头的形状他再熟悉不过——母亲总爱在揉面时多加一把力气,蒸出来的馒头格外紧实,掰开时能看见一层层的纹理。父亲常说,这样的馒头嚼着才有滋味。

父亲从后院转出来,手里拎着两尾鲜活的鲫鱼,裤脚还沾着水珠:"河里刚捞的,炖汤给宋婆婆。"

罗鑫瞪大眼睛。父亲竟能下河捕鱼了?这次回家后,父亲总是咳嗽,连半桶水都提不动,每次咳嗽起来,整个身子佝偻得像张拉满的弓。现在他站在晨光里,肩膀宽厚,腰背挺首,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从前洪亮。

"看什么?"父亲笑着敲他脑袋,"你爹还没老到不能动。"那笑容明朗,恍惚间竟与罗鑫记忆中年轻时的父亲重叠。罗鑫忽然注意到,父亲眼里的血丝少了许多,连指甲都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宋婆婆拄着拐杖迈进院门时,早饭己经摆好。一盆雪白的馒头,金黄的煎蛋,翠绿的野菜粥,还有父亲刚收拾好的鱼汤。这样丰盛的早饭,罗家己许久未曾有过。

"气色不错。"宋婆婆眯眼打量着罗鑫父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再吃三日固本培元的药,就彻底好了。"

罗鑫注意到,这次的药不再是诡异的黑色,而是普通的褐色药丸,闻着有当归黄芪的香气,还夹杂着些许蜂蜜的甜味。母亲接过药丸时,手腕上的青筋己经不见踪影,指甲盖也重新泛出健康的月牙白。

饭桌上其乐融融。母亲给宋婆婆夹鱼腹最嫩的肉,父亲滔滔不绝说着明日要去镇上买新锄头,还要给母亲扯块花布做衣裳。罗鑫咬着松软的馒头,眼眶发热——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他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一个激灵,这才确信不是做梦。

"这鱼汤鲜得很。"宋婆婆啜着汤,眼睛弯成月牙,"老身许久没喝到这么地道的鲫鱼汤了。"

"您喜欢就好。"父亲笑道,"明儿我再下河捞几条。如今这身子,在水里泡半天都不觉得累。"

母亲给罗鑫盛了第二碗粥:"多吃些,你最近都瘦了。"她的手指拂过罗鑫的发梢,动作轻柔却有力,"下午娘给你量量尺寸,该做身新衣裳了。"

罗鑫低头扒饭,热腾腾的蒸汽熏得他眼睛发酸。这寻常人家的对话,于他而言却珍贵得像是偷来的幸福。

饭后,罗鑫抢着洗碗。母亲在一旁擦桌子,忽然轻"咦"一声:"这桌子怎么晃了?"

父亲蹲下来查看,笑道:"腿儿松了,我修修。"说着便去工具筐里找锤子。罗鑫看着父亲灵活的动作,想起上月他还是连弯腰都困难,每次起身都要扶着墙缓半天。

宋婆婆坐在院里晒太阳,罗鑫端了茶过去。茶是母亲新炒的野山茶,飘着淡淡的栗子香。

"婆婆,我爹娘真的好全了?"他还是不放心,声音压得极低。

老人啜了口茶,茶汤在她缺了牙的嘴里转了个圈:"病去如抽丝,身子亏空要慢慢补。但病灶己除,往后好生将养便是。"她抬眼望向忙活的罗家夫妇,"你爹的肺疾是年轻时落下的,你娘的弱症是产后失调。再加上这些年每日劳作,积劳成疾,这些年药石无效,是因为没找对病因。"

罗鑫想起那晚诡异的喂药场景,欲言又止。月光下,父母痛苦挣扎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药引子是关键。"宋婆婆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枯瘦的手指着茶碗边缘,"那味'夜露香'只在子时开花,取花心三滴汁液入药,方能引药入经。"她指了指屋后山坡,"我找了十年才寻到三株。"

原来如此。罗鑫恍然大悟,那晚的药之所以那般古怪,是因这罕见药引。他忽然想起什么:"那药引...会不会有后患?"

宋婆婆笑出一脸皱纹:"傻孩子,药如刀剑,用得当便是救命的良方。"她指了指正在修桌腿的父亲,"你看他挥锤子的力道,像是留了病根的样子?"

午后,母亲拎着篮子去菜园摘菜。罗鑫跟过去,看见菜畦里的蒜苗长得齐整,嫩绿的叶尖上还挂着水珠。母亲蹲在菜畦间,裙角沾了泥土也浑不在意,哼着小调掐着蒜叶。阳光透过她乌黑的发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罗鑫忽然发现,母亲鬓角的白发竟少了许多,发根处新生的黑发像春日的嫩芽,密密地钻出来。

"发什么呆?"母亲笑着递来一把嫩蒜,"晚上炒腊肉吃。去年腌的那块,也该吃完了。"

父亲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的节奏稳健有力,木柴应声裂成两半,断面光滑平整。罗鑫坐在门槛上削木箭,听着这有节奏的劈柴声,只觉无比安心。木屑纷纷扬扬落在脚边,带着松木特有的清香。

晚饭时,父亲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明春的耕种。要扩两亩菜地,再养一窝鸡鸭。母亲则盘算着给罗鑫做身新衣裳,说半大小子蹿个子快,去年的棉袄袖子都短了一截。

"咱家的梨树..."母亲忽然说,"等开春该修剪枝条了。"

父亲扒着饭点头:"是得修修。去年结的梨子小,就是枝条太密。"他给母亲夹了块腊肉,"等来年梨花开了,给你摘一篮子插瓶。"

罗鑫听着这些家常话,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这些寻常人家的琐碎计划,于他家却是久违的温馨。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腊肉炒得晶莹剔透,蒜苗碧绿如玉,鱼汤奶白浓稠。每一口都让他想起那些只有稀粥咸菜的日子,喉咙不由得发紧。

夜里,罗鑫躺在炕上,听着隔壁父母房里传来的低声谈笑。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他伸手触碰那道光,指尖暖融融的。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夜静人安。

明日要去给宋婆婆砍柴,后日跟父亲去镇上,大后天帮母亲翻菜地......罗鑫迷迷糊糊想着,嘴角含着笑坠入梦乡。梦里,他看见来年春天的梨树,花开如雪。花瓣落在他的肩头,轻得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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