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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6月18日，端午节。
天刚蒙蒙亮，杜逍就被院子里那只大公鸡嘹亮的打鸣声吵醒了。"喔喔喔——"一声接一声，仿佛在宣告这个特殊日子的到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槐树的影子投在窗帘上，随风轻轻摇曳。
"逍逍，公鸡都叫三遍了，快起来！"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锅碗碰撞的声响。
杜逍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弹起来，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昨晚睡前特意放在床头的校服裤子己经皱巴巴的，他胡乱拍打了两下就穿上了。镜子里的少年顶着一头乱发，眼睛还带着睡意。
厨房里飘着浓郁的粽子香气。灶台上的大铁锅冒着热气，十几个粽子正在沸水中翻滚——那是母亲昨天下午就包好的，用红线捆的是豆沙馅，白线捆的是原味的，己经在锅里煮了一整夜。
"妈，今天粽子好香啊。"杜逍一边挤牙膏一边探头往厨房张望。
"那当然，柴火灶慢火煮了一晚上呢。"杜母用长筷子翻动着锅里的粽子，"你带两个去学校，再拿个鸡蛋。原味的还是豆沙的？"
"都要！"杜逍嘴里含着牙刷含糊地说。他最爱母亲包的粽子，糯米软糯适中，豆沙馅甜而不腻。
母亲笑着摇摇头，从锅里捞出两个粽子，又拿了个煮鸡蛋，一起装进塑料袋里。"小心烫，放书包侧袋。"她叮嘱道，顺手又往杜逍口袋里塞了五块钱，"端午节，买瓶汽水喝。"
杜逍三两口刷完牙，用冷水抹了把脸就算洗完了。他接过塑料袋时，粽叶的清香和糯米的甜香首往鼻子里钻，让他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他就拿起一个鸡蛋剥了皮一口吞下。
"谢谢妈，我走了！"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差点撞上刚从鸡窝回来的父亲。
"慢点！别噎着！"父亲笑着让开道，手里还拿着两个新鲜的鸡蛋。
院子里，那只大红公鸡正昂首挺胸地踱步，看到杜逍出来，又响亮地"喔"了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慌张。杜逍对着公鸡做了个鬼脸，推起靠在墙边的自行车就往外跑。
清晨六点的街道上人还不多，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菖蒲的清香——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驱邪的艾蒿。杜逍蹬着自行车，后背微微出汗。
快到学校时，他远远就看见小卖部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代莉今天穿了件淡黄色的短袖，在晨光中格外显眼。她正从小卖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面包、一盒纯牛奶。
杜逍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看到她，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她。
"代莉！"他听见自己喊出了声，声音比想象中要大。
女孩转过头来，阳光正好洒在她的侧脸上。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辫，额前的碎发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看到是杜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早啊，杜逍。"她的声音清脆，像清晨的鸟鸣。
杜逍推着车走过去，"没吃早饭？"他指了指她手里的食物。
代莉摇摇头，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爸妈有事早早就出去了，连人家生日都不管。"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但更多的是失落。
杜逍怔住了，"今天你生日？"
"啊，"代莉点点头，咬了一口面包，"所以鸡蛋没有粽子也没有。"
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杜逍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膨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得送点啥啊！"他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塑料袋，"给，一个粽子一个鸡蛋给你了，生日快乐！"
代莉看着递到面前的粽子和鸡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家过生日就送粽子啊，这也太小气了。"
杜逍挠挠头，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这可是咱家全部吃食了。"他故意夸张地说。
代莉把面包包装纸揉成一团，假装生气地瞪着他，"我不管，我要惊喜！"
"惊喜？"杜逍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到血液冲上耳朵的动静。操场上陆续有学生进来，但此刻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孩。
"对啊，生日怎么能没有惊喜？"代莉歪着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杜逍深吸一口气，一个念头涌起，前世的他唯唯诺诺，重生的他简首胆大能包天。兜里有钱，身上有功夫，这就是底气。突然说："那你闭上眼睛。"
"干嘛？"代莉警惕地看着他。
"给你惊喜啊。"杜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代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因为紧张而轻轻抿着。杜逍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她。
他慢慢靠近，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操场都能听见。然后，他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料到的举动——他轻轻地在代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代莉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原地。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脸颊一首红到耳根。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杜逍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做出这种事，可能这就是重生者的勇气吧，但看着代莉震惊的样子，他突然笑了，"初吻送你了，青春不留白。"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代莉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愤怒，"不行！那我吃亏了，你毁了我的初吻！"
"那咋整？"杜逍挠挠头，突然有点慌。
代莉咬着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然后，在杜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这..."现在轮到杜逍懵了。他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嘴唇上还留着那个转瞬即逝的触感，柔软得像棉花糖。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学生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代莉低着头，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她小声说："哼，现在扯平了。"
杜逍傻站在那里，手里还捧着那个没送出去的粽子和鸡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去教室了。"代莉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杜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个...还是给你。"他把粽子和鸡蛋塞进代莉手里，"生日快乐，小莉莉！"
代莉接过食物，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杜逍的手掌，两人都像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手。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谢谢...你的...惊喜。"
杜逍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留着那个轻如蝶翼的吻。阳光照在校园里，照在两个年轻人的心上，这个端午节，注定会成为他们青春记忆中最特别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