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梦境频繁到访,想必是身体的伤口让我发了烧,迷迷糊糊的我被推搡着在回忆的洪流和现实的泥淖中来回穿梭。
好在有宁琳的照顾,我的伤势恢复地很快。
她在我床尾边摆了一张造型夸张的椅子,与其说是一把椅子,更像是一尊王座,以至于她每次在我前方坐下,我都有种被君临天下的感觉。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吗?”我问她。
“现在不是有两个人了吗?”她笑道。
“我杀了你的同僚,你不用替他寻仇吗?”
“同僚?”宁琳顿了顿,“哦……想起来了。”
“你己经忘了吗?”
“那个只是组织的狗腿子罢了,不是我的同僚。”
原来是上班的,难怪早上六点就开始拼命。
“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脸色吧。”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更何况是杀狗。”
“你又没杀他,是我杀的他。”宁琳说。
被宁琳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为什么杀他?”
“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他怎么了?”
“他追求我,死缠烂打,隔三差五找各种理由在我眼前晃悠,烦得很。”宁琳说道,“也不照照镜子,没有镜子也总有尿吧。”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这大概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舍身求爱吧,我心想。
“你欠了我个大人情了。”宁琳坐在王座上交叉着双手,还翘着二郎腿,“为了你,我不惜背刺同事,在道上都要混不下去了。”
“是啊,我们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我说。
宁琳好像很开心,抬起手撩了一下头发,发髻上那支镶着粉钻的樱花发簪很是好看。我察觉她名手指的动作有点异常,略显僵硬,看起来是手臂的筋骨受了伤。
“你受伤了?”我问她,“手怎么了?”
宁琳愣了一下,迅速把手放了下去。
“没事,休息。”
宁琳又下达了指令,起了身,留下那尊夸张的王座和我面面相觑。
预感告诉我,平静的水面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又是几天过去,我己经可以起身,和宁琳坐在露台上。宁琳拿出两支纯银的酒杯。倒了两杯红酒。
“庆祝你身体恢复。”宁琳递来了酒杯。
酒杯上留着宁琳手指的余温,我接过酒杯,酒味涩中回甜,很是甘冽,一尝便知价格不菲。
“你觉得我这里怎么样?”她问我。
“冷清。”我环顾了西周,树海和悬崖勾起了我的回忆,“不过我挺喜欢。”
“我就说,你怎么看都不像喜欢赶热闹的人。”宁琳看起来很高兴。
“抱歉,耽误你好多时间。”我说道。
“是啊,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宁琳点了一支烟,薄荷味的烟雾味泛着淡淡的菱白色。
“给我一支。”
“不行,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我己经好了,你看。”
我一伸手,一把钨刀钉在右侧门口的“禁止吸烟”标识上。想来也奇怪,怎么会有人在私人住宅里贴这种东西。
宁琳笑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把烟盒一把夺走。
“还是不行。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样别的。”
我投去疑惑的眼神,宁琳从包中掏出一只皮草玩具,是一只小小的狐狸标本,放在我的面前的酒杯旁。
“玩具?”
我更疑惑了,一个35岁的女人还随身带毛绒玩具。
“你这什么眼神……你看仔细。”
想必我的眼神是真的不太好吧?仔细一看,小狐狸下面压着一支钥匙。
“这是这里的钥匙,今天开始,这里归你了。”宁琳说。
“你是不是趁我昏迷,背地里把我卖了?”我装模作样看了看自己的指纹,“不过我好像也没这个房子值钱,怎么算你都是亏本生意。”
“想什么呢?让你替我保管,做几天管家而己。”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宁琳又点了一支烟,“这段时间就别回你的小破屋了,家里什么都有,你待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不要出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她。
“我要出差了,应该要很久才回来。”宁琳吐了一口烟,看了看远方,“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家里结满了蜘蛛网。”
“你在说谎。”
“你这小子……”宁琳苦笑了一下,“眼神不太好,但洞察力是真的不错,你怎么又知道了?”
“和你手臂上的伤有关吗?”
“嗯,算是吧……”
宁琳卷起了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伤口己经愈合了大半。看起来是贯穿伤,不过伤口很小,应该并不严重。
“不是欠你个人情吗?不妨说来听听呗。”
“秘密。”宁琳说,“你推理力太好了,我得保留一点神秘感。”
“你不说的话,我就自己调查了。”我一把抢过宁琳的烟,说道,“到时候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就都被我知道了。”
“哈哈……我不信,我在情报网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过你。”
“那只能说明你的情报网水平不太行。”
“哈哈哈,我承认。”宁琳说,“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一条漏网之鱼……你潜得够深的。”
“你知道一条鱼要怎么样才能不被网到吗?”
“说来听听?”
“就是当它忘了自己是一条鱼,于是忘乎所以地从水里走向陆地的时候。”
“哈,油腔滑调。”
“所以是什么事情?让你连别墅都不要了?”我继续追问。
宁琳沉默了一会儿,把烟掐灭在红酒杯里,沉沉地吐出几个字。
“你听说过赝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