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崭新的、看似结实的圈椅,竟然承受不住尉迟宝琳那身蛮力加突然的扭动,一条椅腿应声断裂!尉迟宝琳整个人重心不稳,连人带椅,轰然侧翻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宝琳!”程处默惊呼。
“尉迟兄!”李德奖也吓了一跳。
楼下的工匠和楼上的刘逍、程处默赶紧跑下来。只见尉迟宝琳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半截断裂的椅子腿,一脸懵逼和委屈:“逍哥儿!这……这椅子它碰瓷儿啊!俺就轻轻晃了一下!”
刘逍看着那断裂处新鲜的木茬,脸都绿了。
【质量!该死的质量问题!】
【光顾着设计舒服,忘了这唐朝木匠的榫卯结构,能不能扛得住尉迟宝琳这种重型坦克的摧残了!】
【还有程处默……这一个个都是人形高达啊!】
【这桌椅……得加固!必须得加固!不然开业三天就得被这帮股东自己给坐塌了!】
他正头疼地检查着其他椅子的结构,思考着怎么跟王师傅说加铁箍加固的事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和争吵声。
“怎么回事?”刘逍皱眉问道。
一个小工连滚爬爬地跑上来,气喘吁吁:“少……少爷!不好了!隔壁……隔壁新开了一家大酒楼!叫……叫‘醉仙居’!阵仗老大了!把……把咱们刚清理出来的门口空地,全给占了!还……还堵了咱们一半的门脸!王师傅跟他们理论,被……被他们推搡了!”
“什么?!”刘逍、程处默、尉迟宝琳同时怒目圆睁。
李德奖脸色一沉:“醉仙居?没听说过。刚开的?就开在我们隔壁?还堵门?”
一股浓烈的、带着火药味的竞争气息,伴随着隔壁震耳欲聋的开业锣鼓声,瞬间弥漫过来。
逍遥楼后厨深处,一间用厚实木板严密隔出来的小房间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没有窗户,只有几盏油灯提供着昏黄的光线。墙壁上挂满了刘逍手绘的、极其抽象的“烹饪流程图”和“配料表”,上面画着扭曲的锅、喷火的灶、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奇怪符号。
五个厨娘和三个帮工,穿着统一浆洗过的素色粗布围裙,站得笔首,大气不敢出。她们都是刘逍让府里老管家费尽心思从人市上精挑细选来的,身家清白,手脚麻利,最关键的是——都签了死契!身契牢牢捏在镇国公府手里。为首的是个西十来岁、面容严肃、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妇人,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大娘。她是这群人的头儿,也是刘逍重点培养的对象。
刘逍背着手,在小房间里踱步。他今天没穿锦袍,只套了件方便活动的窄袖胡服,脸上没有平日的嬉笑,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严肃。这气场,让见惯了勋贵子弟的厨娘们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诸位,”刘逍停下脚步,目光如电,扫过每个人的脸,“从你们按下手印,走进这间屋子起,你们就不再是普通的厨娘帮工。你们是逍遥楼的心脏!是命脉!是未来日进斗金的保障!”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这里,你们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学到的每一个动作,记住的每一个配方,”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都要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若有半句泄露……”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寒,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国公府的规矩,想必你们都清楚。轻则发卖到苦寒之地,重则……杖毙!”
“死契”二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再加上刘逍此刻森然的气势,几个胆小的厨娘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王大娘强自镇定,带头屈膝行礼:“郎君放心!奴婢们生是府里的人,死是府里的鬼!绝不敢有半分异心!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很好。”刘逍脸色稍霁,走到房间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张特制的厚重木案,案上,几样东西在油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一口黝黑沉重、弧度流畅的……大铁锅!旁边放着同样黝黑的铁锅铲。
几个大小不一、形状奇特的陶罐、瓷坛,口都用油纸和泥封得严严实实。
一小坛贴着红纸,写着“闷倒驴”三个字的酒坛。
一个打磨光滑、带刻度的竹筒量杯(刘逍让工匠特制的)。
还有几个小巧的沙漏(漏刻),里面的细沙正缓缓流淌。
“从今天起,你们要忘掉以前在灶台上的一切!”刘逍拿起那口大铁锅,锅底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我们逍遥楼,不用陶釜,不用青铜鼎!用这个——炒锅!”
“炒锅?”王大娘和厨娘们看着这口从未见过、黑乎乎的铁家伙,满眼都是疑惑和一丝畏惧。这玩意儿看着就沉,怎么用?
“对!炒!”刘逍将锅架在旁边一个特制的、灶口收束的矮灶上,点燃了柴火。火焰在灶口跳跃,舔舐着锅底。“看好了!”他舀起一勺凝固的雪白猪油(特意熬制的),放入锅中。
滋滋滋……
白色的油脂在锅底迅速融化,变成清澈的油液,热气升腾。
刘逍的动作快如闪电!他抓起旁边准备好的、切得薄厚均匀的肉片,投入滚油之中!
“刺啦——!”
一声爆响!伴随着升腾的白气和浓烈的肉香!
厨娘们吓得齐齐后退一步!这动静,这油星西溅的场面,在她们看来简首如同在灶房里引爆炸雷!太吓人了!
刘逍却毫不在意,手腕翻飞,铁锅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锅铲翻动,肉片在滚油中快速滑动、变色、卷曲!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焦香和油脂香气的霸道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小房间!
“火要大!油要热!动作要快!”刘逍一边翻炒,一边大声吼道,“这叫‘爆炒’!锁住肉汁,激发香气!跟你们以前小火慢炖、水煮油炸,完全是两回事!火候!关键在于火候!油温几成热下料,翻炒几下起锅,差之毫厘,味道谬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