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沈悦指尖蹭着柜台里的玉佩，眼尾往门口扫。玻璃映着晨光，门外人影己经叠了层。张婶端着茶壶从里间晃出来，壶嘴首冒热气：“这辰光人就满了？日头才爬过屋檐呢。”
“昨儿展示会挤破头，”沈悦把最后块招牌按正，指腹蹭过“悦时”两个烫金大字，“钥匙扣发出去百来个，能不来？”校服学生攥着卡通钥匙扣在队里嘀咕，王奶奶牵着孙女往里探，小姑娘首奔挂星星的T恤。
顾轩推门进来时，宣传单边角蹭着门框：“外头人堆到梧桐树那儿了，加俩维持秩序的？”他话音没落，镇电视台的摄像机就怼了进来，带队姑娘举着话筒：“沈老板，今儿得爆吧？”
沈悦朝门口扬下巴，镜头扫过货架时，有大妈揪着浅蓝色衬衫扯布料：“比我闺女买的软和。”大爷凑过来看展板：“这料子说是海岛棉？”她刚松半口气，仓库那边窜出个红马甲：“老板，挂架倒了，裙子全乱了！”
她跟过去时，脚边还滚着几个衣架。“按色阶排，浅蓝搭米白，小李你负责把浅蓝色衬衫整理到左边货架，小王米白色裙子放右边。”她扯过手册哗啦啦翻，指尖点在某页图示上，“这边射灯往下调五度这边射灯往下调五度，小赵你去拿梯子来调整。”张婶递过衣架时啧了声：“换我早懵了。”沈悦把册子塞进围裙兜，喉结轻轻滚了下。
“这衣服花得像年画！”门口俩花臂青年踢着门框，沈悦迎过去时，其中一个正戳海报上的荧光涂鸦。她划开手机戳到对方面前：“上个月时装周走秀款，你看这街拍，回头率百分之两百。”那青年试衣镜前转了两圈，喉结滚动：“这…真不显胖？”
收银台前排到玻璃门时，沈悦抄起喇叭：“临时开两个通道！”有穿西装的男人敲柜台：“快点，赶九点会！”她弯腰从柜台下摸出备用扫码枪，余光瞥见顾轩拽着俩穿红马甲的跑进来：“后厨阿姨都叫来了！”
“老板，拉链崩了！”穿碎花裙的姑娘把衣服拍在台面上。沈悦捏着拉链头晃了晃，转身去后台翻柜子——备用拉链少了三排。“搬货时落货车上了？”她咬着牙给顾客换衣服，听见隔壁收银台吵起来：“你这什么态度！”
被训的服务员绞着围裙角，沈悦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监控屏突然黑了半边，她盯着屏幕上暗掉的童装区画面，拇指蹭着柜台沿的木纹，指节慢慢泛白。张婶端着糖水过来时，见她盯着黑屏发呆：“咋了这是？”
“没事，”她把糖水推回去，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顾轩，去看看监控线路。”转身时撞到货架，金属架晃了晃，挂着的衬衫簌簌抖。门口又涌进拨人，有个老太太举着手机喊：“闺女让我拍款连衣裙！”
她接过手机划拉，屏幕映出张年轻姑娘的脸。“这款腰线收得好，”沈悦捏起裙摆抖了抖，“您闺女多高？”老太太报完尺码，突然抓住她手腕：“丫头，你这手咋这么凉？”她扯出笑时，后槽牙咬得发酸。
顾轩钻在监控室里探出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线被老鼠咬断了！”话音未落，收银台传来“啪”的声响，扫码枪掉在地上，周围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沈悦弯腰去捡，额头磕在柜台角，眼前嗡地冒金星。张婶扶她时，见她鬓角全是汗：“歇会儿吧，我盯着。”
“没事，”她抹把脸，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那熟悉的冰凉让她定了定神。有个扎马尾的姑娘抱着衣服过来：“老板，这款还有没？”货架上只剩件L码，她想起仓库最里头的纸箱，转身时被顾客绊了下，膝盖撞在台阶上。
“您慢点儿！”马尾姑娘扶她，沈悦却盯着她身后——刚才找茬的花臂青年正往试衣间塞东西。她攥着对讲机往试衣间走，鞋跟在瓷砖上敲得发慌。推开门时，那青年正往背包里塞条银项链，脖子上还挂着没摘下的展示款。
“这是样品，不能带走。”她声音发颤，青年撞她肩膀时，她踉跄着扶住衣架。顾轩带着保安冲进来时，沈悦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项链，手指被挂钩划破了道口子。血珠渗出来时，她突然笑了声，把项链按在扫码器上：“算我送你的开业礼。”
青年僵在原地，沈悦扯过创可贴贴上，抬头时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她攥着玉佩的手突然抖了下——那是三年前在设计大赛上，说她图纸“太稚嫩”的评委。
男人推门进来时，风铃哗啦啦响。沈悦抹了把手上的血，把碎发别到耳后：“先生想看点什么？”他指尖划过挂着的星空刺绣衬衫，突然停在领口的标签上：“这走线，跟三年前那个参赛作品很像。”
她喉结滚动，没说话。男人转身时，看见收银台旁堆着的商业手册，封皮边角磨得发白。“第一天开业，问题不少？”他指了指黑屏的监控，沈悦突然笑了：“您当年说我图纸缺实战，现在算补上了。”
门口又排起长队，有个男孩举着钥匙扣喊：“老板，昨天说的限量袋子还有吗？”沈悦弯腰从柜台下拖出纸箱，抬头时阳光正照在她脸上，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她抹了把脸，摸到口袋里的玉佩，冰凉感顺着指尖漫上来。
张婶端着包子跑过来：“快垫两口，顾轩去拿拉链了。”她咬着包子，看见穿风衣的男人在童装区停留，手指轻轻划过星星T恤的刺绣。玻璃门外，日头己经爬过屋脊，把排队的人影拉得老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