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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后背抵着收银台金属边，盯着玻璃门外最后两个人影晃过拐角，才松出半口气。柜台上那块墨绿玉佩还带着体温，她指尖蹭过雕纹，冰凉感顺着指腹爬上来，让发沉的脑子清醒了些。
“今天数对过了？”顾轩把打印纸往台面上一磕，眉头拧成川字，“库存红成一片，只剩三成。”
报表边角被沈悦捏出褶皱。她扫到“星空刺绣衬衫”那一栏，库存数从五十跳到了二。开业前她还嫌这设计花哨，此刻却盯着数字发怔。
“我打给老王。”她摸出手机，指腹在通讯录里滑出那个标着“供货商”的号码。听筒里响了六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混着机器空转的嗡鸣。
“沈老板啊，”对方语气拖得长，“厂里出了点状况，货得晚几天。”
“几天？”沈悦声音陡然拔高，指关节抵着柜台边缘，“我这儿库存撑不过三天！”
“设备抢修呢，原材料也卡着”对方顿了顿，“最快下周一排产。”
“下周一？”沈悦咬着后槽牙，看见顾轩递过来的库存单，红笔标着的“童装星星T恤”库存己经归零，“你知道我今天卖了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五秒，声音沉下来：“不是只供你一家。”
“嘟——”忙音撞在耳膜上。沈悦盯着黑掉的屏幕，指尖一下下敲着台面，敲到第三下时被顾轩按住。
“设备坏了，原材料卡着，下周一才能供。”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掼，金属壳磕出声响，“三天后货架就得空一半。”
“总不能让客人白跑。”顾轩捡起报表，指尖点着断货预警的栏目，“童装区全红了，刚才有个爹为件星星T恤转了三圈。”
沈悦扯了扯围裙带子，布料被勒得发出细响。她翻出备用供货商名单，屏幕在掌心震了震……第三个电话刚接通，对方报出的童装T恤单价让她首接按了挂断。
“产能不够，质量不行，价格翻倍。”第西通电话被拒后，她把手机摔进围裙口袋，手背蹭过眉心，“这些人都等着看我笑话？”
顾轩把搪瓷杯推到她手边，温水漾着圈：“别急，想想别的路。”
“能有什么路？”沈悦盯着他手背上的疤……去年装修时被钉子划的，“自己开生产线？还是赌哪个二道贩子的货？”
“隔壁市批发市场呢？”顾轩敲了敲桌面，“去年你说那儿有几家尾货做得规整。”
沈悦猛地抬头，钥匙串被她拽得哗啦响。第五个电话打给批发市场老陈，对方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报出数字：“星星刺绣剩二十件，藏青和米白，要吗？”
“全要！”她语速飞快，“加五十件基础款童装，下午必须送到。”挂了电话才发现掌心全是汗，围裙带子被绞成麻花。
“先撑过这几天。”顾轩把订货单发出去，抬头时看见沈悦盯着玻璃门发呆……刚才那个买星星T恤的中年男人又在门外晃悠，隔着玻璃看展架。
“老板，真没货了？”男人推门进来，西装袖口磨出毛边，“我闺女昨儿试了不肯脱，今早哭着要穿。”
沈悦从柜台底下翻出备货单，笔尖在“星星T恤”后面画了个叹号：“明早十点到货，我给您留一件？”
“行，行！”男人连声道谢，临出门又回头看了眼空展架。沈悦望着他的背影，听见顾轩在身后说：“刚才那风衣男又来了。”
她猛地转身。玻璃门外站着个穿驼色风衣的男人，手指夹着烟，正盯着橱窗里的星空衬衫。三年前设计大赛上，就是这人用钢笔敲着她的图纸说“技法稚嫩”。
“他问这衬衫还有没有。”顾轩把登记本推过来，最后一页写着男人的联系方式，“说下周有个设计师沙龙，问我们有没有兴趣。”
沈悦指尖划过那串数字，忽然想起供货商电话里的机器空转声。她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联系风衣男，问供应链资源。”
“我去批发市场盯着送货。”顾轩抓起车钥匙，在门口顿了顿，“你记得给张婶打电话，让她把赠品袋里多塞张八折券。”
店门被推开的瞬间，阳光斜着照进来，落在沈悦手背上。她摸出那块墨绿玉佩，冰凉感顺着指缝渗进来。手机在桌上震了震，是风衣男的短信：“明早十点，蓝山咖啡馆，聊供货渠道。”
她盯着屏幕笑了，指尖在回复框里敲下“准时到”。玻璃门外又有人影晃过，这次是两个初中生，指着空掉的星星T恤展架嘀咕。沈悦扯了扯围裙，快步走到货架前，把仅剩的两件星空衬衫挪到最显眼的位置。
“张婶，”她扬声喊道，“把那批备用的星空贴纸拿出来，买任意童装都送。”
后厨传来塑料袋哗啦声。沈悦蹲下身整理童装区，看见最底层的纸箱角被蹭破了……那是昨天卖断货的星星T恤库存箱。她指尖划过箱皮上的粉笔字，忽然听见顾轩在门外按喇叭。
“货来了！”他隔着玻璃挥手，货车后厢打开的瞬间，阳光照出满箱的童装吊牌。沈悦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灰，看见风衣男的短信又跳出来一行：“别担心，我看过你的设计稿，值得更好的供应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