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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荷花池畔的凉亭里，一位身着白色素锦长裙的少女，正背对着众人，倚栏而立，专注地吹奏着一管玉笛。
她的身影清雅纤细，气质沉静，仿佛与这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自成一方天地。
颜珩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聆听着。那笛声好像能涤荡人心中的尘埃。他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这一幕，也被高台上的颜姝尽收眼底。她自然也看到了韦明珠那场闹剧，心中对这位韦二小姐的评价更是跌至谷底。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吹笛少女身上时，眼中却流露出了欣赏。
“云袖，”颜姝低声吩咐，“去查查那位吹笛的小姐是谁。”
云袖很快回来：“回娘娘，是国子监祭酒柳大人的嫡女，柳清菡小姐。听闻其性喜静，酷爱音律书画，素有才名，性情温婉。”
“柳清菡……”颜姝默念着这个名字，看着兄长被笛声吸引的侧影，心中己有了几分计较。
待一曲终了，柳清菡放下玉笛，转过身来。她的容貌并非韦明珠那种艳丽，而是清秀雅致，眉眼如画，带着一股书卷气的温婉恬静。她似乎并未察觉自己成了焦点，只是安静地整理着笛穗。
颜姝示意云袖上前，邀请柳清菡到近前说话。柳清菡听闻皇后召见，微微一怔，随即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姿态优雅地行了大礼：“臣女柳清菡，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颜姝声音温和，“平身，赐座，柳小姐笛声清越，令人心旷神怡，不知吹奏的是哪个曲目？”
柳清菡垂首恭谨答道：“回娘娘，是前朝隐逸诗人所作的《春山空》，臣女班门弄斧，让娘娘见笑了。”
“《春山空》？好意境。”颜姝赞许地点点头，“听闻柳小姐书香门第，才情斐然，果然名不虚传。”
她与柳清菡聊起了诗词书画，柳清菡应答得体，见解不俗，言辞间既显才学，又不失谦逊，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坦荡。
就在这时，一名小宫女端着茶盘上前奉茶。许是有些紧张，又或是被柳清菡的从容所慑，脚下竟一个趔趄，手中的茶盏不稳，温热的茶水顿时泼洒出来，正巧溅在了柳清菡白色的裙摆上，染湿了一大片！
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闯下如此大祸，还是在皇后面前，这小宫女的下场可想而知。
柳清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湿漉漉的裙摆，眉头微蹙，但并未失态。她看着地上抖成一团、面无人色的小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柳清菡立刻转向颜姝，声音清晰而带着恳求，“请娘娘息怒。这位小妹妹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无心之失。春日衣衫单薄，一点茶水污了裙摆，并无大碍。还请娘娘原谅，莫要因臣女这点小事责罚于她。”
她的话语真诚恳切，没有丝毫作伪，也完全没有因自己的狼狈而迁怒他人。
颜姝看着柳清菡，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在自身受损的情况下，还能第一时间为冒犯自己的小宫女求情，这份仁慈和体恤下人之心，实属难得。这才是未来当家主母应有的气度！
“起来吧。”颜姝对着那小宫女温声道，语气并无太多苛责，
“以后当差，需得更加小心谨慎。今日若非柳小姐为你求情，定不轻饶。还不快谢过柳小姐？”
“谢娘娘开恩！谢柳小姐大恩！”小宫女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对着皇后和柳清菡连连磕头。
柳清菡连忙侧身避过，柔声道：“快起来吧，以后细心些便是。”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柳清菡的善良、通透、临危不乱以及那份发自内心的仁慈，给颜姝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她心中几乎己经认定，这位柳家小姐，便是兄长良配的最佳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