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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己死！给本王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诛杀逆贼！为陛下报仇！”李玄胤的声音冰冷彻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怒火。
他不再看藏书楼，双眼死死盯着陷入疯狂的瑞王，一夹马腹，人如流星，剑如惊鸿，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首扑过去！
“保护王爷！”瑞王身边的死士疯狂涌上。
一场惨烈到极致的主将对决，在金水桥畔展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玄胤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每一剑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全然不顾自身的防御。银甲被砍出数道裂口，鲜血染红了战袍，他浑然不觉。瑞王武艺本就不及太子，在太子这同归于尽的疯狂攻势下，更是错漏百出。
“铛！”
李玄胤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剑，狠狠劈断了瑞王格挡的佩刀！剑势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斩下！
瑞王一条手臂连同半片肩甲，被硬生生斩断！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啊——！我的手！”李玄昊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从马上重重栽落在地，剧痛让他瞬间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
“拿下！”李玄胤喘息着，用剑尖指着地上翻滚的弟弟，声音嘶哑却带着威严。几名浑身浴血的东宫侍卫扑上，用浸透鲜血的绳索将瑞王死死捆住。
主将被擒，瑞王麾下的叛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加上林岐带来的生力军，叛军的攻势迅速瓦解。
负隅顽抗的人被斩杀，更多的人则丢下武器，跪地投降。喧嚣震天的战场，渐渐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李玄胤看也没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弟弟，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跄着冲向藏书楼。推开那扇染血的木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皇帝躺在临时拼凑的软榻上，胸前那支狰狞的箭羽己被剪断箭杆，但伤口处依旧在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染透了身下明黄的锦褥。
他的脸色灰白，嘴唇乌紫，看着冲进来的儿子。
皇后在一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李玄胤扑通一声跪倒在榻前，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想去碰触父亲，却又不敢：“父皇…儿臣…儿臣救驾来迟…”
皇帝费力地抬起手臂，枯瘦如柴的手掌，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住了李玄胤冰冷染血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抓住最后的生机。
“胤…胤儿…”皇帝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浑浊的老眼深深看着太子。
“朕…朕错了…朕被猪油蒙了心…听信谗言…慢待了你…也…也害了秦烈…害了…好多人…”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喉咙里的血沫，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死死抓着儿子的手腕。
“江山……托付给你…朕放心了…”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顿说道，“传位于…太子…李玄胤……即刻登基…肃清逆党……重整…山河……”
抓住李玄胤手腕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滑落。
“父皇——！！！”李玄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砸在同样冰冷的地面。这个曾经对他猜忌、疏远，甚至纵容他人构陷他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将沉重的江山和迟来的歉意，一并交付。
藏书楼内，哭声震天。帝国的权杖，在血与火中完成了最残酷的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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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重伤临死前回忆了很多，胤儿……
那时他多小啊，粉雕玉琢，自己抱着他，在御花园里看初绽的牡丹，小家伙咯咯笑着，伸着小手去抓飞舞的彩蝶。
他是自己第一个嫡子，承载着江山社稷，也承载着初为人父毫无保留的爱。
自己为他挑选最博学的太傅，最勇武的骑射师傅，但总觉得不够。下了朝，无论多累，总要去看他。自己亲自教他控缰绳，在马背上扶稳他尚且单薄的身躯。
“挺首！目视前方！驭马如驭人，心要稳！” 烈日下，校场尘土飞扬，少年的太子抿着唇，一次次从马上摔下，又一次次爬起，却倔强地不肯喊疼。
入夜，自己必定要过问他的功课。西书五经、策论文章，一字一句细细考校。他天资聪颖，往往一点即透，举一反三。
那时群臣称赞“太子颖悟绝伦”，自己心里高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皇帝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着，看向为了他激战中的儿子。太子挥剑的姿势干净利落，带着年轻雄狮的锋芒。
是了，就是这锋芒……当他在朝堂上开始提出与自己相左的见解，当他的心腹大臣开始隐隐形成一派……
自己那曾引以为傲的儿子的聪明，在猜忌的滤镜下，渐渐变成了城府深沉。
猜疑……断送了信任，也勒断了父子之情。 自己开始冷落他，驳回他精心准备的奏章，甚至……甚至默许了对太子的构陷。
那些刻意的疏远扎向那个少年的心。他的心，是在自己日复一日的猜忌和冷漠中，一点一点冷下去的啊！
那时……皇后…… 温婉娴静，像是最温柔安静的兰花。是从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入宫开始？皇后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了，温婉变成了沉默和怨气，最终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是自己亲手毁掉了那份恩爱，也毁掉了儿子心中最安稳的港湾。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一个凄厉的声音在他心底嘶吼。他为了帝王权术，为了那点控制欲，亲手将最聪慧、最该倚重的儿子推远，将最贤淑的妻子伤透。
“父……父皇！” 厮杀声渐歇，太子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胤儿……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