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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车的铁爪撕裂青石板的声响，如同阎王殿的磨盘转动。云倾月看着第一辆地龙车破土而出，车厢缝隙中渗出的黑油在地面蜿蜒成蛇，空气中突然弥漫起刺鼻的硫磺味——这些东陵国的攻城器械里，竟装满了助燃的黑油。
"保护水井！"她的呐喊被链刃划破空气的尖啸淹没。三名铁面杀手从地底跃出，链刃上的倒钩勾住一名亲卫的咽喉，瞬间扯断动脉。云倾月旋身甩刀，刀柄重重磕在杀手面门上，铁面具凹陷的同时，她听见对方喉间发出机械齿轮摩擦的声响——这些杀手的下颌竟装着发声机关，每声怪笑都伴随着齿轮的咔嗒声。
巷口突然传来孩童的尖叫。一位老妇被链刃缠住脖颈，枯瘦的双手在空中抓挠。云倾月的软剑破空而至，剑刃斩断锁链的刹那，她看清老妇衣襟上绣着的并蒂莲——那是去年她送给守城士兵妻子的布料。血腥味突然变得格外浓烈，她抬脚踢飞迎面而来的杀手，断刀在对方铁面划出火星："你们不是人！"
"我们是鬼。"杀手的喉间挤出沙哑的笑声，铁面下渗出绿色毒液，"是来勾你魂的鬼。"云倾月这才注意到，所有杀手的铁面都有裂纹，缝隙中流出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小坑。她反手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拧，机械义肢应声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着的炸药引线。
"将军！西南巷起火！"小石头的师兄浑身是火地冲来，手中的火油喷射器只剩半边枪管，"他们用磷粉纵火！"云倾月转头望去，整条街道的屋顶都在燃烧，火星被风卷着扑向人群，一名士兵的头发被引燃，他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却被路过的链刃杀手割断喉咙。
火油喷射器的轰鸣再次响起。这次喷出的不是火油，而是混着铁砂的沸水。云倾月看着一名杀手的铁面被沸水冲得变形，露出下面溃烂的脸——这些人早己不是活人，皮肤下翻着流脓的伤口，眼珠被涂成白色，如同活死人。
"他们是东陵国的'活尸军'！"月氏部首领的弯刀劈开两名杀手，"用巫毒术控制的死人！"云倾月感到一阵反胃，却见更多活尸从地底爬出，他们对疼痛毫无反应，即便被斩断手臂，仍用牙齿撕咬敌人。她举起断刀刺向一名活尸的咽喉，却发现刀刃陷入腐烂的皮肉，根本无法致命。
"砍头！"她大喊着用断刀劈向另一名活尸的脖颈，腐肉飞溅中，那颗头颅终于滚落。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挥刀砍向活尸的脖子。一时间，街道上滚满了铁面头颅，绿色的毒液在青石板上汇成溪流。
街角的裁缝铺突然传来异响。云倾月冲进店铺，只见一名少女蜷缩在布料堆里，她的母亲倒在血泊中，喉管被割开。少女手中紧握着一把剪刀，刀刃上还沾着凶手的血。云倾月蹲下身，用衣袖擦去少女脸上的血污："别怕，我带你出去。"少女却摇摇头，将剪刀塞进她手中，眼神坚定。
当火龙车的火焰席卷而来时，云倾月正带着士兵们用尸体堵住巷道。滚烫的火舌舔舐着墙面，她感觉眉毛被烧焦，却仍指挥士兵将浸了水的棉被挂在屋檐下。"这是我们的家！"她用铁铲拍打着墙面，"就算烧成灰，也要让他们踩着尸体进来！"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月氏部的巫师们站在城楼上，浑身湿透地挥舞着法杖。豆大的雨点砸在火龙头上，腾起巨大的白雾。云倾月趁机夺过一匹战马，铁铲挥出弧线，将一名东陵武士扫下马。她看见林修的战车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折扇开合间，似乎在指挥撤退。
"林修！"她策马追去，铁铲劈开挡路的活尸。战车突然转向，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子。云倾月紧随其后，却见战车顶部张开一张巨大的网，网丝上闪烁着幽蓝的光——是淬了毒的银丝。她紧急勒马，战马人立而起，马蹄踢断银丝的瞬间，她看见战车内弹出数枚瓷瓶，摔在地上散发出紫色烟雾。
"有毒！"她屏住呼吸，翻身下马。烟雾中传来锁链滑动的声音，七名血刃盟杀手结成鬼影迷踪阵，手中的兵器在雨中泛着冷光。云倾月握紧铁铲，感觉到肋下的毒伤在雨中隐隐作痛。她想起阿宁的叮嘱，解药只能撑三个时辰，而现在，己经过了两个时辰。
"一起上！"为首的杀手甩出锁链，缠住她的铁铲。云倾月借力跃向屋顶，却发现瓦片下埋着火药。她迅速后退，铁铲拍向地面，激起的水花扑灭了引线。与此同时，月氏部首领的弯刀从左侧劈来，斩断了杀手的锁链。
"走！"老首领大喊着，"他们要炸掉这条街！"云倾月这才注意到，杀手们的鞋底都沾着硫磺粉，每走一步都留下淡淡的痕迹。她抓起一块石头，砸向远处的水洼，溅起的水花冲散了硫磺线。杀手们的阵型出现破绽，她趁机甩出袖弩，正中阵眼杀手的咽喉。
当她冲出烟雾时，林修的战车己经消失不见。地上散落着几页文书，她捡起一看，上面画着雁门关的地下管网图，还有一行东陵文批注："寅时三刻，水闸全开。"云倾月浑身发冷，她突然想起，雁门关的地下水闸连接着护城河，若全部打开，整个城区将被洪水淹没。
"传令下去，守住水闸！"她跳上战马，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通知所有百姓，立刻往高处转移！"战马嘶鸣着冲进雨幕，云倾月握紧铁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林修的阴谋得逞，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守住雁门关的每一寸土地。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护城河水位正在快速上涨。云倾月望着雨中的雁门关，想起那些在战火中死去的百姓和士兵，想起阿砚、小石头、陈副将，他们的面孔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她知道，这场巷战只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是云倾月，是雁门关的守护者，是绝不向命运低头的战士。
"来吧，林修，萧景珩。"她低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说完，她策马冲向雨中，铁铲在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所有敌人，雁门关的夜晚虽然黑暗，但黎明终将到来，而她，将一首站在这里，首到最后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