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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部线条，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悸动悄然滋生。他想起了风雨中她苍白的脸色，想起自己扔外套时那点别扭的心思，想起她安静地披着它看报告的样子…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他移开目光，望向远处月光下起伏的山峦轮廓，仿佛在欣赏风景，只有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一丝不平静。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齐宇几人在不远处收拾装备，准备明早撤离。看到台阶上并肩而立、沐浴在月光下的两人，李琳偷偷撞了一下齐宇的胳膊，挤眉弄眼。齐宇也露出了然的笑意，做了个“嘘”的手势。
“王队说邀请大家尝尝当地特色，去吗？”顾骁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但仔细听，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冷硬。
乔鹤汐面露几分为难，“我胃不太舒服，想回房间休息，你们去吧！”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己经比前两日好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去吧。”
“确定没事？”
乔鹤汐郑重点头，“嗯！”
“那你想吃点什么，待会给你送回来。”
“不用，我有需要再跟你联系，快走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警局门口，同事们三两成群地往餐馆方向走去，欢声笑语在寂静的山村里显得格外清晰。
县公安局旁的小餐馆里，灯光昏黄而温暖。几道简单的农家菜摆上了桌，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气。
同事们围坐在一起，举起酒杯，暂时忘却了案件的压力。顾骁坐在角落里，机械地夹着菜，心思却全然不在餐桌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乔鹤汐刚才苍白的脸色，手中的筷子几次悬在半空，又缓缓放下。
“顾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名刑警笑着打趣道，“不会是在担心乔法医吧？”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起来。
“我说顾队，平时看你雷厉风行的，没想到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就是就是，我们可都看出来了，你对乔法医不一样！”
顾骁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放下筷子，语气急促地辩解道：“别胡说！我和乔法医就是普通同事关系，办案期间关心下属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她那脾气，谁能受得了，万一惹她不高兴，告到卢局那，我又完了！”他故意说得夸张，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可越说声音越小，连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苍白无力。
同事们却不依不饶，笑得更欢了。
“呦，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还说没关系？”
“顾队，你就承认了吧！”调侃声此起彼伏，在餐馆里回荡。
“不是我吹，就你们队长这样的，要什么样的找不到，再次也能找个每天笑呵呵的吧，而不是每天板着脸，跟谁都欠她似的。”
而此时，乔鹤汐正站在餐馆外的阴影处。原本她在宾馆休息了，却接到路明泽的电话需要她立刻回去，考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当面跟他说一声。
谁能想到，刚走到餐馆门口，就听到了顾骁那大咧咧的声音。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乔姐？”李琳率先发现了走近的乔鹤汐惊慌的喊了一声。
“顾队，我有事要跟你说。”乔鹤汐的声音清冷而平静，仿佛刚才的话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仔细看去，她的手指正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餐馆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面面相觑，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骁猛地抬头，看到乔鹤汐站在门口，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可那眼神却像是结了冰，让他的心猛地一沉。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鹤汐没有给顾骁开口的机会，她平静地说道：“明泽打电话说子衿那边出了点事，我得现在赶回去。”
“等等！”顾骁下意识地喊道，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又故作镇定地说，“这么晚了，山路不好走，我派车送你。”
乔鹤汐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不用了，县局的同事己经帮我安排好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馆，脚步坚定，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微微踉跄了一下。
餐馆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同事们都低着头，不敢看顾骁的表情。
顾骁呆呆地望着乔鹤汐离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他懊恼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可话己经说出口，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猛地灌下一杯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却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回到宾馆后，顾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乔鹤汐刚才的表情。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还自言自语道：“你这嘴咋这欠呢！”
而此刻的乔鹤汐，坐在返回市局的车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赶紧用手擦掉，自嘲地笑了笑，告诉自己不过是同事之间的玩笑话，何必当真。可心里的那个结，却怎么也解不开。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泪痕在月光下闪烁，如同她此刻破碎又复杂的心情。
凌晨三点多，乔鹤汐抵达滨城，单位门口，路明泽己等她许久，安排好县局送她回来的同事，乔鹤汐马不停蹄的跟着路明泽前往医院。
“子衿，现在怎么样？”
“子衿，现在己经醒过来了。初步诊断是情绪剧烈波动引发的心律失常和血压骤降，加上产后本就虚弱…医生说是急怒攻心，暂时脱离危险了，但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乔鹤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肋骨生疼。所有的疲惫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