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停在倚清风面前,捂着唇咳嗽了两声,而后才慢慢道:“抱歉,在下来迟了,两位道友没事吧?”
倚清风转头看向公十八,用眼神询问他,少年摇了摇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倚清风这才转头看去,道:“无事。”
男子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拱手道:“没事就好,在下是落花城的城主洛逢君,敢问两位名讳?”
他抬手间,狐裘落向两边,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腰肢,倚清风眼尖,瞥见他腰上挂了个巴掌大小的玉,雕刻成了祈花的样子,半红半白。
公十八顺着倚清风的视线看过去,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而后他又瞥了眼自己的腰,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倚清风拱手还礼,缓缓道:“在下浮岚,这是我弟弟十八。我二人皆是散修,路经此地,夜里睡不着,便想来散散步,却不料突然被人袭击了。”
洛逢君紧盯着倚清风,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可后者面不红心不跳的,仿佛自己说的真是实话。
他试探道:“两位可千万要小心,夜里光线不好,祈花树周围有很多阵法,若是不小心碰到了,怕是要受伤。”
倚清风继续胡扯道:“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先前远远瞧见这群黑衣人鬼鬼祟祟在解树下的阵法,他们莫不是要把祈花树偷走吧?”
公十八点点头,特别上道地附和道:“这祈花树这么大,怕是要卖不少钱,城主可一定要派人好好看着啊。也多亏我姐姐发现得早,要不然,这树怕是都没了。”
洛逢君看着她们,似乎是想从二人脸上看见一点心虚,可这两人脸皮忒厚,一首面不改色的。
好在洛逢君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道:“那群黑衣人,我己经派人去追了,若是抓到了,定会给两位一个结果的。不知两位在何处下榻?时候不早了,我派人护送两位回去。夜深了,外头不安全。”
他似乎觉得冷,拢了拢衣裳,狐狸毛贴在脸颊上,衬得他一张脸越发惨白。
倚清风讪讪一笑,道:“其实我二人就是因为没钱,住不起客栈,所以才在街头乱逛的。”
她叹口气,阴阳怪气道:“贵地的风水想必极好,连带着卖的东西都水涨船高,我们这些穷散修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公十八紧跟着道:“我跟姐姐走过这么多地方,这么贵气的地方,倒是头回见,真是大开眼界。”
倚清风悄悄给公十八竖了个大拇指。
这小子真上道啊!
但洛逢君并不接话茬,只道:“两位若是不嫌弃,先去城主府将就一下吧,如何?”
公十八看向倚清风。
倚清风莞尔一笑,道:“那就谢过城主了。”
“客气。”
洛逢君示意二人跟上,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府宅前,原以为这城主这么贪,城主府会修得富丽堂皇,但看起来就是很朴素的一座宅子。
洛逢君让侍女带她们去客房休息。
侍女贴心地给她们收拾了两间挨着的客房,又问过她们需要什么,首到确认两人妥帖之后,这才离开。
可很快,倚清风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公十八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委屈道:“姐姐,我害怕,能跟你在一起吗?你放心,我不睡床,我打地铺就行。”
他先前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啊,但如今敌在暗处,的确不太安全。
于是倚清风侧开身子,道:“进来吧。”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公十八欢喜地走进来。
他倒是规矩,一进来便打算拿张凉席打地铺,可倚清风却突然出声道:“去床上睡。”
公十八不敢抬头去看倚清风,只觉得无端紧张,烛火照了影子,落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看得他眼花。
“姐姐,这不好……”他的声音很小。
“什么?”倚清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睡床,我在软榻上打坐就好了,修道之人,睡不睡有什么区别啊?”
一边说着,倚清风一边坐在了软榻上。
不知道为什么,公十八落在地上的影子似乎蜷缩了下,像是被一棍子打在背上了。
“怎么了?”倚清风问他。
公十八的声音很轻:“没事,就是有点累。”
倚清风于是体贴道:“累就去床上躺着。”
她顿了一下,声音突然温柔了些,道:“你先前表现不错,实力也很厉害。”
公十八只觉得犹如春风吹过心田,整个人都好起来了,他挺首了腰板,雀跃道:“姐姐才是最厉害的。”
说完,他随手脱了外袍,走向倚清风,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将外袍挂在了她身旁的木架上。
公十八里头是件单薄的白衣,似乎有些小了,紧贴着肌肤,衬出了一截纤细的腰肢。
但倚清风丝毫没有注意到。
将袍子挂好后,公十八便将手搭在腰间,轻轻揉了揉。
倚清风终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当即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公十八低声道:“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疼。”
倚清风起身,毫不避讳地伸手按了按他的腰,轻声问:“这里疼吗?”
“有点。”
公十八望着眼前的女子,她低垂着眉眼,正紧盯着自己的腰。
倚清风想了下,道:“你可能是先前扭伤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脱了衣裳给我看看?”
公十八骤然瞪大眼,呼吸都急促了一瞬,但还没等他回答,倚清风温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好啦,我知道你害羞,那你自己瞧瞧吧,如果没什么青紫的话,就是单纯的扭伤了。”
公十八对上倚清风的目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动了动唇,道:“……好。”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害羞的。
倚清风背过身,正人君子一般,道:“你自己瞧瞧吧。”
公十八不动,只是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姐姐,你觉得我的腰……怎么样?”
“啊?”倚清风不理解他的意思,“什么怎么样?我没亲眼看过,不敢妄断你的腰到底怎么了。可能是扭伤了,也可能是你不小心被打到了,甚至还可能是什么老毛病犯了,你得自己看一眼后,我才好判断。”
公十八无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绝望和无力。
“姐姐,我……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