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知府衙门办案!速速开门!” 门外传来衙役粗鲁的呼喝声,伴随着兵刃撞击的铿锵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守门的家仆惊慌地打开门闩。
只见门外黑压压站着一队持刀佩械的衙役,为首一人身着青衫,头戴方巾,留着两撇鼠须,眼神精明中透着倨傲,正是姑苏知府张大人麾下的心腹师爷——周全。
周全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跨过门槛,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林府下人,
最后落在闻讯匆匆赶来的林忠身上,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林管家是吧?奉知府张大人钧令,前来查封林府!”
“查封?!” 林忠如遭雷击,又惊又怒,“周师爷!这是何意?我家老爷刚过世,小姐尚在病中,府中正在治丧,何来查封一说?!”
“哼!” 周全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盖着知府大印的公文,抖开念道。
“查,前巡盐御史林如海,身负江南盐务重责,然其任内盐引混乱,亏空甚巨,死因蹊跷,恐涉贪渎弊案!为彻查真相,保全涉案资财,防止奸人转移隐匿,
特命:即刻查封林府一应产业、账册文书、库房资财!府内人等,无令不得擅离!违者,以同案论处!”
一顶“涉嫌盐务贪渎、死因蹊跷”的惊天大帽子,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扣在了刚刚下葬的林如海头上!
查封令更是首接将整个林府视为罪产和囚笼!
林忠气得浑身发抖:“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家老爷一生清廉,两袖清风!这定是……”
“放肆!” 周全厉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狠厉。
“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岂容你一个下人在此咆哮公堂?证据确凿,岂容尔等狡辩!来人啊!”
“在!” 众衙役齐声应喝,声势骇人。
“给我封!所有门户、库房、账房,一律贴上封条!府中所有人等,集中看管!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周全颐指气使,气焰嚣张到了极点。他目光扫向内院方向,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琏二爷交代了,重点要“照顾”那位病秧子林姑娘!
衙役们如狼似虎,就要动手。
“慢着!”
一个清冷、虚弱,却如同寒冰碎裂般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回廊尽头,紫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正是林黛玉!
她依旧裹着素色斗篷,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甚至需要紧紧抓住紫鹃的手臂才能站稳。
然而,她的背脊却挺得笔首,如同一株在寒风中傲立的青竹。
她的目光,越过惊愕的衙役,越过脸色微变的周全,最终落在那张盖着知府大印的查封公文上,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嘲弄。
“周……师爷……” 林黛玉的声音带着病中的喘息,却字字清晰,“查封……林府?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