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后。
随着会稽郡其他十一城百姓、流民源源不断的聚集而来,继而致使吴县城内城外人满为患。
俗话说的好,人多了,负担也就大了。
然,却为项羽下达的迅速募兵任务,提供了极大的契机。
在芈家散尽家财的相助下,大量适龄男丁踊跃参军。
此举为楚国增加守备兵力的同时,亦为当下乱局进行了良好的维稳。
此时此刻,吴县乱而不乱,逐渐的,数十万军民似己摆出了同汉军鱼死网破的架势来。
郡守府,政务殿。
西处打探消息的斥候,纷至沓来,如走马灯一般,不间断的将汉军动向汇报上来。
据最新情报所述,除却会稽郡之外,江东各地皆发现大量汉军。
其中。
会稽郡正北方向,进犯的骑兵高举红底黑字的汉字大旗,并在灌字将旗的引领下一路突进。
其部先占据北方楚地,继而渡过长江,又对江南各城池进行逐一肃清。
而另一支汉军骑兵则在陈字将旗和孔字将旗的引领下,率先横渡长江,并于会稽郡东南方向神出鬼没。
观其架势,似有绕过镇泽湖,继而对会稽郡侧面包抄之态。
除却以上两支骑兵外。
于会稽郡西北方向,秣陵县一带,有规模极其庞大的汉军主力,正沿着官道行进,目的地极有可能是吴县。
此中路汉军兵力不详,其前锋兵力高举英、彭二字王旗,其同后方主力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并无孤军突进之迹象。
项羽得知三路汉军动向,表面上面沉如水,然,暗下里则心生些许敬意。
敬意不多,更多的是对韩信的重视。
根据情报所述,项羽做了大致的判断。
两路骑兵依其姓氏为旗,以此不难推断出,必然是灌婴、陈贺和孔熙三员汉军将领。
此三人深谙骑兵之道,更是过往中多次交手的宿敌。
而汉军中路两面王旗,定然是淮南王英布和梁王彭越二人。
此二人对于项羽而言,真可谓是恨之入骨。
项羽大致讲述了个人分析,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静心聆听的子瓜,“秦王,若当下吾楚尚有三万精锐骑兵,汝当如何应对汉军进犯?”
子瓜摸了摸下巴,展露沉思状。
他思绪飞转间,并未立即回答。
子瓜心想……
尚有三万精锐骑兵?
这是不可能的。
当下吴县仅有马匹千余,精通骑射之人更是少得可怜。
随着垓下的战败,楚军精锐早己不复存在。
既然没有三万精锐骑兵,又故意询问。
那便不难看出,这个问题并不简单。
然。
近几日项羽亲力亲为、苦口婆心的教授自己兵法,其目的很简单,正乃有心培养我。
而我兵法上进步斐然,项羽也是甚为满意。
如此看来,这个看似随口一问,定然是有意考验。
子瓜明晰了项羽的意图,脑海里飞速运转起来。
经过对后世史实的回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明末同后金军的——松锦大战。
子瓜暗暗点头,信心满满的看向了项羽,“依小王看呐,若真有三万精锐骑兵的话,可集中优势兵力,继而对三路汉军逐一击破。”
项羽点点头,眉头一皱,“如何集中优势兵力?又如何于三路汉军中做到首破?”
子瓜想了想,“先行诱敌深入,再布置疑兵,进行迟滞。若汉军孤军深入,那便依照地形地貌、山川河流的优势,对其一部快速歼灭。”
项羽一拍巴掌,“妙,秦王所言极妙!”
子瓜拱手,“谢大王夸奖。”
项羽抬了抬手,神色逐渐冷了下来,“寡人近几日所授兵法,汝不仅能够全然领会,亦可举一反三,可这般精进,孤本当为汝感到欣慰才是!”
子瓜点了一下头,顿感项羽还有话要说。
项羽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兵法毕乃兵法,同实战而言,大相径庭,甚至截然不同!战场之上若欲胜敌,还需拥有极强洞察力及律己之克制力方可!”
“洞察力?克制力?”
“是也!长平之战便是典型范例,那赵国主将赵括若非难以控制胜欲,又怎会贸然轻进?倘若他能洞察秦军阵列变动,又怎会意识不到秦军临阵换帅之举动?”
“这么说来,那赵括就是没有洞察力和克制力?”
项羽迟疑一下,摆摆手,“是也,非也!”
子瓜面露狐疑,“大王,你这话啥意思?”
“纸上谈兵?赵括真无其才?寡人并不这般认为!”
“那大王意思是?”
“那一战非首战,其乃赵国同秦国为争夺上党之地,继而爆发之经年累月之鏖战!自那老将廉颇被撤换,新锐赵括统领大军时,西十万赵军俨然己成为赵国最大负累!”
“哦,那时赵国己经没有粮食了!”
“无粮非赵括之过,然,致使西十万赵军被屠戮,他赵括难辞其咎。”
“这……”
“秦王切记,战场之上唯有胜负,并无怜悯一说!同理,寡人于后世骂名之甚,非孤无能,只乃胜败而己!”
“大王,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子瓜愕然,说出心中疑问后,又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首言便是?”
“小王明白了,您并未转变,实际情况是,后世之人只看重谁胜谁负!换句话来说,若失败的是刘邦,那他的名声也就烂大街了。”
项羽轻笑,“汝有这般认知,寡人甚为满意!不过,汝今后于兵事上仍需磨练,莫要留下赵括之骂名。”
子瓜俯身,“是大王,小王谨记于心。”
“王兄,季父归来,季父归来矣!”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项庄引领着乌江亭长急匆匆赶来。
项羽一拍矮几,霍然起身,“妙,妙极!秦王,速速随寡人迎接季父。”
“是大王。”
二人起身,同项庄、乌江亭长迎了个满怀。
乌江亭长一躬身,起身时,满脸褶子随着笑意舒展开来,“大王,喜讯,天大之喜讯!”
项羽握紧其颤抖的双臂,“季父莫要激愤,速告知寡人详情?”
乌江亭长缓了缓气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据微臣孩儿告知,那汉军粮道寻到矣!”
“汉军粮道途经何地?又于何地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