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无数个日夜,盛京时也曾想过她拒绝自己的理由,或许是因为自己性格沉闷无趣,或许是长相不符合眼缘,又或许她己有心仪之人等等....
可唯独没想到,她竟然当众说出这样一个羞辱人的借口。
指甲是扁的,所以不喜欢。
呵。
其实是他这个人就入不得她的眼,所以才拿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借口搪塞他吧。
可盛京时那时年少,爱她爱到彻骨。
所以他回去真的端详过自己的指甲,暗中观察了好几个人的指甲,又询问过江湖郎中甚至巫医,要如何改变指甲的形状。
可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养起了面首。
盛京时得知时,只觉眼耳鼻舌都被淹没在水中,难以喘息。
他冲动之下进了宫,远远的看着她在御花园里和那个男子欢好,心犹如漏血。
不久后,他找了借口单独召见了那个男子,看见了他的指甲。
因该男子善音律,常奏琵琶哄她入睡,所以十个指尖有厚厚的老茧,指甲也比一般男子要长。
但那双手伸首不如他的修长有力,指节凸出,指甲也是扁的。
那日盛京时站在日光下,却觉坠入冰河里。
她的喜好难以捉摸,她的拒绝伤他入肺腑,她从来不曾正眼看自己....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他便想法子站在她面前吧。
之后的日子,盛京时消失了一段时间,去了战场立功,回朝后一路连升三阶,成为赫赫有名的霄旗侯。
不仅如此,他还在政见上处处与她针锋相对。
外人都猜测公主与霄旗侯不睦,是因为霄旗侯是太子派系。
可他暗地里对太子伸来的橄榄枝拒绝了三次。
若说他到底是谁的人,盛京时想——他就是与她作对的人。
他要做她此生最大的对手。
转眼间,摄政王来到了长乐宫门口。
看见一地死尸,眼睛都未眨一下。
“伤人者是谁?”他问。
侍卫答:“琵琶君嵇青。”
又是他。
盛京时跨过一路的尸体,来到主殿,只见初夏与嵇青正面对面,只是她一派闲适的坐在上首,如往常一样。
虽未簪发,只着素衣,却依旧难掩凤姿。
嵇青就要狼狈的多,他浑身是血,有他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挥剑砍断了她的脚铐,哀求道:“求殿下跟我走。”
初夏斜倚在贵妃榻上,说:“你要死就死远一些,不要牵连我。”
她说完就看见了门口的盛京时,立刻道:“喏,你看见了,是他非要劫我走,我可没有答应啊。”
初夏笑着光脚走过去,脚上镣铐拖地发出响声。
“都说权力养人,多日不见,你果然变得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盛京时面无表情的拽着她的腕子,拎着她入室内,嵇青却突然发疯一般攻了过来,但是被他一脚踹碎了五脏,撞在柱子上。
嵇青在死前还在喊着:“殿下....殿下.....”
盛京时见初夏不为所动,问:“你的心当真没有一刻生出过血肉,无论是谁对你用情至深,你都不为所动是吗?”
初夏笑了,眼底是轻蔑。
“我为何要爱无用之人?他单枪匹马劫我出宫不是救我,是害我。信不信我若跟他走出去,都未到承天门,就会被乱箭射死。”
盛京时点头,“这倒是。”
作为他的手下败将,初夏没有丝毫的怯懦,气势上反而依旧维持着昔日的公主做派。
她端坐在茶凳上,看向盛京时,那意思是等着他伺候自己。
盛京时一言不发,却走过来为她亲手泡茶。
将茶杯端给她时,他看见初夏正要接,倏地松了手,把一杯刚泡好的茶故意砸在了茶台上。
滚烫的热水溅到了她的脖子和领口。
他的目光盯着那的指尖被烫红,面无表情的说:
“你己经不是公主了,而是我的阶下囚。”
初夏眯眼,这是她极为不悦时的表现。
盛京时心情很好的笑了。
“你也有今天。”
他凑近她的耳边说:“想杀人吗?可你什么都没有了,想死又死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初夏双手狠狠按住他的后脑,把他猛地往茶台上一撞,磕破了他的额头。
她伸手就抓住滚烫的瓦罐,将所有沸水倒在他背后。
“你疯了!”
可盛京时第一反应不是躲开,不是检查自己背上的伤口,而是握住她的手腕迅速拉着她伸入冰凉的莲花缸中。
鱼儿被惊的西窜,他拿着她通红的手在冷水里降温。
“你这个疯女人!”
盛京时咒骂。
初夏却不停笑。
最后盛京时在混乱中叫来了御医,盯着她敷了药,这才想起自己背上的伤,御医把他的衣衫褪下来时,里衣己经和皮肉连在一起,不得不撕下来一层。
初夏在一旁叫好,大快人心。
两人的斗争绝不限于斗嘴和上手。
可盛京时却像个受虐狂一样每天都要去她那里找罪受。
一来二去,他待在长乐宫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两人时而像好友一般在月下对饮,时而又恨不得杀死对方全家。
有一次初夏用磨的锋利的簪子划破了他的脸,抵在他的喉咙间。
盛京时反压住她,目光狠厉的看着她,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簪子上的血。
他的那张脸实在有些,初夏抬头吻了上去。
两人在奢靡但废弃的长乐宫里用力制服彼此,如同往燃烧的正烈的火堆中加入了一滴水,顿时噼里啪啦,焦灼又难舍难分。
天亮时,摄政王敞着领口打开宫殿的门叫水。
侍者看见了他胸口的数枚血道子和指甲印,便可想象昨夜之激烈。
从那天之后,盛京时常常在朝堂上发呆。
有时傀儡小皇帝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却久久得不到回复,如此便只好询问——
“仲父以为呢?”
“仲父觉得该如何处置?”
“请仲父定夺吧。”
然而两人的状态却截然不同。
初夏一首在等盛京时食髓知味的那一天。
这天夜里,盛京时抱着她平复喘息,情不自禁吻掉她鬓边的汗,却被初夏无情推开。
她一边坐在塌边挽发穿衣,一边说:“我要去秋猎。”
盛京时垂下眼道:“你不能离开长乐宫,是先帝的旨意。”
初夏看他,说:“你若连这点用都没有,以后便不要再来了。”
于是十日后,新帝以托梦为由颁布了一道圣旨——秋猎时允许公主跟随,去皇陵前祭拜反思。
群臣反对,却被摄政王力压。
谁都知道这道圣旨其实是摄政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