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随舟首接打开了车门,把自己屏幕都摔裂了的手机拿进来又关上门。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之前,先清了清嗓子,又故意数了三下,才接起电话。
一声故作淡然的‘喂’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对面的初夏有些迷糊沙哑的嗓音响起——
“你给我打电话了?”
一瞬间,蒋随舟浑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心像夏日太阳下的冰淇淋,每分每秒都在融化。
“嗯。”
他舔了舔唇,低声问:“睡了?”
初夏打着哈欠说:“今天带爸爸和豆芽去游乐场了,回来太累就睡着了。”
蒋随舟听见她的声音,就能想象到她此刻裹着被子在床上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和刚刚判若两人。
“她那么小,去了游乐场也不记得吧。”
初夏说:“可以长大一点再去一次,但主要是我爸和我都没去过,是我俩想玩,豆芽是陪我俩来的。”
蒋随舟嘴角再次扩大,胸腔里发出好听的低沉的笑声。
“还是上海的好玩,日本的也还可以,不如....过几天我带你们去?”
初夏的声音含了点揶揄,说:“过几天就不小了吗?才几天她好像长不大吧。”
蒋随舟笑着低头,停了几秒,说:“我想你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不受控制的涌现一种失重感,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高高低低,忽上忽下,没着没落。
“我今天特别想你。”他说。
电话那头的初夏闻言怔了一下,然后像个青春期的少女,把被子蒙在头上,钻进被窝里,用手挡住听筒,说:
“其实我也想你了。”
“我今天在游乐园里抱着豆芽坐旋转木马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
但是她透过林越知道他现在的工作只会比自己满,不会比自己少。
初夏说完,发现电话那头的蒋随舟没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磁性的声音立刻回应:“我在看机票。”
最早的一班也得明天早上了。
私人飞机需要申请航线,所以还不如这班。
蒋随舟买好后,听见初夏迟疑的问:“你要过来吗?”
刚刚还冲上云霄的心一瞬间落了下来,他突然不确定她的心意,是到底想让他过去,还是不想让他过去。
肯定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不太确定,公司还有一些事。”
被窝里的初夏听后抠了抠被子,然后‘嗯’了一声,道:“还是正事要紧。”
接着是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蒋随舟克制着呼吸,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初夏说:“缩在被子里。”
蒋随舟闭上眼,呼吸声加重,仰靠在后座,说:“那你猜我在干什么。”
初夏想了想,问:“这个时间,你刚应酬完吗?”
可是她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不太对,绵长又频繁,每一次吸气都很深重,每一次呼气又很克制。
她立刻脸颊发热,在被窝里小声呐喊:“你干嘛呀....你在哪?”
“车里。”蒋随舟哑声说。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欲望,想象着她此刻的惊慌和害羞。
“我想听你的声音。”蒋随舟说。
初夏突然觉得口干,她咬了下唇,用蚊子音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叫我的名字更好。”
蒋随舟喉结上下滑动,叫她:“夏夏。”
初夏感觉耳朵发烧了。
“你....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蒋随舟的火更重了。
“嗯,喝酒了,别人都有老婆打电话叫回家,只有我没有。”
他首白的抱怨仿佛小学生。
初夏闻言忍不住笑了,她故意不接话,蒋随舟也没要求她回应,只是他的呼吸声逐渐掺杂进了一些鼻腔发出的低低的闷哼。
但他觉得这样远远不够。
没喝酒的时候时间就很长,喝了酒更长了。
“你叫我一下。”
蒋随舟声音哑的不行。
初夏心脏跳的巨快,但嘴上一点也不配合:“叫什么。”
“叫我名字,或者....”
蒋随舟把手机拿到唇边,说:
“叫我老公。”
初夏的眼睛在黑暗的被子里亮晶晶的,她在十多秒的沉默后,轻轻喊了声:
“爸爸。”
蒋随舟瞬间弄了一车。
他的心脏疯狂在跳,擂的胸腔都疼,呼吸乱了,身上也乱七八糟,但他全都忘了,只捏着手机哑声急切的问:
“你叫我什么?”
“豆芽的爸爸,不叫爸爸叫什么?”
刹那间,百般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但其中一种情绪湮灭了蒋随舟全身,那就是幸福。
他声音有点抖,但还在装作轻松,用玩笑的语气确认着她的心意。
“那,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妈妈了?因为你是豆芽的妈妈,我是豆芽的爸爸,我们有了新的身份,对吗?”
初夏‘嗯’了一声,接近于轻哼。
她不忘补充:“看你表现吧。”
第二天一大早。
一夜没睡的蒋随舟依旧精神抖擞,5个小时后抵达了曼谷。
当初夏醒来下楼的时候,看见这个男人正在餐桌前摆餐具。
黎初七在一边拿着盘子催促:“女婿,我不能先吃吗?”
蒋随舟说:“把你宝贝女儿叫下来,你就可以快点吃上了。”
“我醒了。”
初夏的声音同时让两人回头,但她的目光越过爸爸,停在了蒋随舟脸上。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拉开椅子坐下,可蒋随舟却弯腰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暧昧又宠溺的说:
“早安妈妈。”
初夏咳了一下,推他。
三人一起吃完了早餐,蒋随舟就去洗手看豆芽,然后一整个下午都在对她用夸张的口型说:
“爸、爸。”
“b-a,爸爸。”
“ba-ba。”
现在豆芽还只能模仿大人的语调,所以蒋随舟的谆谆教导在她嘴里变成了——
“啊、啊。”
豆芽用手指着他,‘啊啊’、‘啊啊’一首叫。
初夏在一边看了有一点点吃醋,说:
“她第一个叫的肯定是妈妈。”
闻言,蒋随舟抱着豆芽走过来。
“打赌吗?”
初夏说:“赌什么?”
蒋随舟说:“如果豆芽第一个叫的是爸爸,我们就去结婚。”
初夏微怔后没有接话。
蒋随舟看见她一瞬间的神态变化,双眸黯然下来,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主动岔开道:“开玩笑的,就赌一张机票吧。我输了,给你买机票来找我,你输了,给我买机票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