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时屏气凝神,等待着玉承莠的反应。
夜近白也意识到气氛的凝重,乖乖坐了下来,和姜青时一起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耳畔却只有风声。
难道玉承莠已经睡着了?
姜青时在心中叹一口气,虽然早已经预想过这个场景,可真当出现的那一刻,她还是难以接受。
然而下一刻,屋中却响起了一道痛苦的低语。
“阿姐,你在想遥儿吗?”
姜青时立马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听着。
玉承莠却好似有很多难言之隐,欲言又止,最后轻轻一声叹息,喃喃道:“那我让她回来好不好?”
他似在垂泪,声音小了一些。
“阿姐,我好想你……”
屋内再也没有声音,估计是药效彻底发作,玉承莠睡了过去。
姜青时又耐着性子继续等,直到夜近白沉不住气,跳到了她面前。
这黑色的猫站在窗沿上,毛发被风吹得乱飞,忽而一片落叶飞来,不偏不倚打在他脸上。
虽然不痛,但夜近白还是心生不满,跳回了屋中。
“他睡着了?”
“是,睡的跟猪一样。”夜近白的声音有些闷。
姜青时于是从窗户跳进来,把窗户关上,然后将灯笼捡起来,放回原位,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她把细线和纸人都收了起来,然后将所有东西都放回原位,甚至连地上的落叶都一一收拾了。
这样玉承莠醒来之后,就会觉得所有东西都是自已的一场梦,不会心生疑惑。
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姜青时才抱着夜近白离开。
回到太医院后,姜青时累得不行,倒头便睡了去,夜近白也累了,在她旁边把自已团成一团,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
谢明容一早便醒了,她年纪大了,觉少。
“紫株醒了吗?”她刚收拾好便忍不住问起那宫女的情况。
紫鸢为她倒一杯茶,道:“若是往日,她早早就该起了,估计是喝了那碗药,以至于那小丫头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太后娘娘,可需要奴婢去叫她?”
谢明容想了下,道:“罢了,今日就给那小丫头准一天的假,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紫鸢颔首,道:“那太后娘娘,奴婢让他们传膳了。”
谢明容点头。
没过多久,桌上便摆了满满一桌精致的早点。
谢明容吃到一半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喧闹,她看了紫鸢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悄无声息走出去了。
不多时,紫鸢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正是紫株。
小宫女一到谢明容跟前,就立马跪了下去,磕头谢罪道:“太后娘娘息怒,奴婢不知怎么的,今早睡过了头,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谢明容并不因这点小事生气,毕竟这丫头平日里做事还是很规矩的,睡过头的事也是头一遭,她问出了自已最关心的事:“昨日睡得怎么样,可以有哪里不舒服的?”
紫株如实道:“奴婢睡得很好,没有任何不舒服,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一夜无梦,以至于……以至于睡过了头。”
她又开始磕头,道:“太后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夜那碗药让奴婢睡得不省人事,一睁眼就是现在,奴婢不是故意……”
“好了好了,”谢明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今日给你准一天假,你好生回去歇息吧。”
“多谢太后娘娘。”紫株连忙谢恩。
在她要离开时,谢明容又赏了她一盘自已没怎么动过的糕点。
谢明容淡笑道:“这丫头倒是喜欢吃,端着那盘枣泥软糕,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紫鸢笑着附和道:“她一直都是那个德行,不然怎么把自已长成白白胖胖的样子?”
“也不是什么坏事,本宫有时瞧着她那喜庆的样子,也忍不住要笑一笑。”
紫鸢恭敬道:“能让太后开心,是她的福气。”
谢明容随后说到了那药上,“本宫倒是没想到,那药真有如此好的效果,看来那个姑娘当真有身好本事。”
话虽如此,她却也没有要喝的打算,毕竟她知道自已没病,没必要喝那些。
紫鸢自然感受到了谢明容对于姜青时的喜爱,于是也顺着道:“奴婢也没想到,那姑娘年纪轻轻,竟然医术过人,真难为她是个女儿身了。”
谢明容叹口气,道:“若她是个男儿身,本宫便给她个太医当当,可惜啊。”
紫鸢笑道:“娘娘莫要觉得可惜,若他是男子,又怎么能与您见面呢?只怕这时候,他已经被家人里张罗着娶妻,哪里还能进这皇宫呢?便是进了,也得与娘娘隔着屏风和纱帘。要奴婢说啊,这就是天赐的福分,她一早注定了要来见娘娘,于是才有幸得了个女儿身。”
谢明容被逗笑了,道:“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一会儿本宫便招她来太和宫,问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吧。”
“那姑娘当真是前世修了福报,此生才能被太后娘娘赏识。”
紫鸢顿了顿,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也好在她来了皇城,若是一直待在长安村,怕是要埋没了一身的医术。”
谢明容知道她在提点自已,于是无奈一笑,道:“我知道她的来历不简单,但如今不是没有查出她有什么问题吗?难得见到这么个顺眼的姑娘,本宫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她顿了一下,又道:“况且那孩子就算想要为那神女报仇,只要不影响到我们的谋划,不影响到谢家,本宫其实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紫鸢没想到谢明容对她如此宽容,怔了下后,道:“娘娘既然心里有打算便好,奴婢只怕养虎为患。”
谢明容倒是毫不在意,道:“一个姑娘家,难道还能搅得满城风雨吗?”
也是,姜青时再厉害,能得到的一切也不过是太后心情好给她的,哪怕她有满腹才华,也不能去朝堂上崭露头角,不能自已去争什么。
只要姜青时是个女儿身,她就注定干不成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