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开了头,其他太医也不再忍着了,纷纷开始了说教。
“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简直是伤风败俗,你把你夫君和婆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呢?”
姜青时瞥他一眼,淡淡道:“那让您失望了,我尚未成婚。”
那太医没听出姜青时语气中的冷意,又或者听出来了,但并不放在心上而已。
毕竟他们从未把女子放在眼里过。
那太医紧接着就道:“你行医整日抛头露面,与那些男子勾勾搭搭,哪个好人家敢要你?换做是老夫,老夫也不敢要你。”
另一位道:“听老夫一句劝,赶紧归家去!趁自已还不算太老,挑个好人家嫁了,操持后宅之事,生几个儿子,这才是你的本分。医术这种东西,哪里是你一个女子配学的呢?”
姜青时只是冷冷地瞧着在场的太医。
夜近白听着他们的一番话,只觉得快被气炸了,在姜青时的怀里挣扎着,若不是姜青时抱得紧,只怕他要扑上去,给这群为老不尊的家伙一人一爪子了。
夜近白喵喵叫起来:姜青时,你别听这群老不死的家伙乱讲,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嫁不嫁人,生不生子,都由你自已选,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姜青时虽然没听懂夜近白在叫唤啥,但能感觉他是站在自已这边的,于是安抚一般地摸了摸他的头。
高太医等身后那群太医说完了,才慢慢开口,道:“姑娘莫要介意,我的这些同僚不是想责备你,只是作为长辈,给你一点建议,免得你走上歧途。”
姜青时勾唇一笑,笑意很凉,道:“没事,我不介意。”
她的确不介意。
她只是记仇。
可恶,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这群管得宽的老东西收拾一顿。
不许女子做这做那,到头来却又觉得女子一无是处,他们可真是厚颜无耻啊。
姜青时瞧了眼自已手中的方子,因为夜近白刚刚的挣扎,变得有些皱了,不过上面的字迹还是很清晰的,她轻笑道:“既然诸位前辈觉得这方子不好,那就不用了,只是之后太后如果头疼问起来,还请诸位前辈能为太后分担。”
在场的人顿时不吭声了,其中有个在沉默了一下,觉得被下了面子,于是恼羞成怒道:“你觉得你那上不得台面的花架子,可以给太后治病吗?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掉了大牙!”
姜青时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句有些尖细的嗓音。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来人缓缓走进来,虽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让在场的太医们顿时不敢吭声了。
高太医怕姜青时说些不该说的,连忙抢先道:“我们正在讨论这位姑娘写的方子,同时也交流一下医术,聊到兴处,便笑了两声。”
夏福东这个人精哪儿能不知道高太医在说谎啊,只怕是这群太医在为难一个小姑娘,不过他并没有为姜青时讨回公道的打算。
面子都是自已挣的,他可没什么善心去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夏福东环视一圈,缓缓说出了来意:“陛下命咱家来问问,姜姑娘的方子可有结果了,能用吗?”
陛下既然派人特意来问,就证明对这件事很在意,搞不好,还是对姜青时这个人很在意。
虽然姜青时可能医术一般,但那张脸却生得还可以。
女人就是好啊,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
这群太医们在心底感叹着,同时又免不了多了些鄙夷,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夏福东的目光一扫,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道:“怎么,姜姑娘的方子那般难吗?以至于诸位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拿个主意吗?”
高太医咬咬牙,站了出来,硬着头皮道:“夏公公,并非我等没用,主要是这最后一味药材我们闻所未闻,实在不敢拿太后的万金之躯冒险啊。”
夏福东笑眯眯道:“那太后头疼一病,你们可有别的治疗法子?”
众人把头全都低下去,一言不发。
这烫手的山芋谁敢接啊?
夏福东没说话了,只是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而后恭敬道:“陛下。”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身着明黄长袍的男子缓缓走进来,想必他先前就站在门口,将众人的话一字不落全都听进去了。
众人急忙跪地行礼。
“见过陛下!”
玉承莠的目光环视一圈,随后淡淡道:“平身吧。”
众人起身,却都没敢抬头看他。
玉承莠看向高太医,问:“姜姑娘的方子,除了最后一味药材,别的可还有不妥?”
高太医如实道:“回陛下,没有了。”
玉承莠的目光落在姜青时身上。
直到此刻,姜青时才意识到这个人身上的威严有多重,哪怕低着头,都让人觉得很局促和不安。
“姜姑娘,”他缓缓开口,“最后那味药,你能保证不会有问题吗?”
姜青时此刻不敢用糊弄太医的那套糊弄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有。”
玉承莠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他又问:“这张方子,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治好太后?”
姜青时心说:陛下,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这让我怎么说才好啊?
她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九成。”
不等玉承莠说话,她又急忙跪下来,解释道:“太后娘娘是忧思过重导致的头疼,此乃心病,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民女的方子只能让太后安神好眠,若要根治,还需太后娘娘放宽心,莫要继续忧虑。”
玉承莠静静的看着姜青时,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温声道:“起来吧。”
姜青时慢慢站起身,还没站好,就听见玉承莠似是无奈,又带着几分笑意的话。
“母后总是挂念着朕,确实太爱操心了。”
姜青时吓得一哆嗦,险些又要跪下去。
这这这这这是她能听的牢骚吗?
姜青时只觉得自已的脑袋好像又摇摇欲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