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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带着温米走向返回的路，正巧碰上送完文件回来的夏洛蒂前辈，三人便一起结伴回到了办公室。
今天的夜班留下了不少人，做完了手头上堆积的工作之后，大家开始适当地摸鱼，这是公司默许的文职“福利”。几位女士组成了一个小茶话会，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而那一对高大的兄妹有些融不进去，选择了出门巡查。
而林砚，他很无聊，就开始算账，算家里总共欠下了多少钱，自已现在攒下了多少钱，大概还要多少时间才能还清。
当女子茶话会换到第四个话题的时候，象征着夜班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林砚上电梯，去前台那打了个卡，走出公司大门。
正当他如往常一样，来到自已熟悉的那个巴士站点时，却发现这里今天发生了大变样。
入目之处，遍地疮痍，原来的站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充其量还留下了点灯柱和栏杆，路面上分布着无数大小深浅不一的坑洞，几具穿着破破烂烂西装的血肉模糊尸体倒在路边。而在他们的一旁，正坐着几位休整警戒的二协会收尾人，身上的大衣和武器都有不少破损，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
光是站在小路的这边，林砚就能闻到些硝烟和血腥的气味，很新鲜，看来这场战斗结束才不久。
见到他靠近，其中为首的那位收尾人站起来，一手握住背后的大剑，一手出示了协会出具的收尾人证明，高声向着林砚提问：
“我们是来自于Zwei协会的收尾人，正在处理委托，请说明您的来意。”
“额......我是附近‘翼’公司的员工，来这里等巴士。”
那些证明和文件一晃而过，林砚没太看清，但他高举起双手，努力展示自已的无威胁性，同时在原地停下，做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遵守规则和秩序是巢中居民应有的美好品德，毕竟收尾人们遵守协会规定，不会对没有敌意的平民出手。
“前辈——等等我......诶这是在干嘛？”
身后传来一声活力四射的呼叫，林砚下意识转过头，发现竟然是温米小姐追了上来，换了便服的她整个人显得灰暗了很多，只有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在周遭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温暖。
“Zwei协会的收尾人们正在工作。”
林砚解释道。温米小姐喔了一声，看了那些收尾人一眼，随即有些大声地说着：
“我今天想去洛肯街逛逛，夏洛蒂前辈说您也住在那附近，刚好能坐同一班巴士，夜路上结个伴也好。”
她们在晚上茶话会的时候还说过了这些事吗？林砚有些记不清，自已没对女子组的话题太感兴趣，兴许是说过的吧，他不确定。
另一边，看到他们的身上确实没有武器，举手投足之间也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为首的那位收尾人便松开了握住武器的手，只是表情依旧紧绷着，慢慢退后。
“请随意。”
在瞥见他们胸口处属于脑叶公司的员工证明后，那位收尾人稍微让开了身位，又补上一句客套话。
“很抱歉耽误了两位的时间。”
他的语气有些局促，林砚还不是很适应这种尊敬和礼貌，这几位收尾人身上的装备不算精良，看起来大概也就是协会里五科六科的普通成员，在社会地位上自然比不上他，但他自已也才刚入职不久，身上还残留着几分天真，身份意识没有那么强烈。
在二协会成员们和委托目标的共同努力下，这里的路况差的有够可以，林砚不确定巴士还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运行，而且等车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他便用余光打量起那些收尾人和尸体们来。
那些尸体生前看起来像是某些帮派成员，不过看起来境况并不是很好，面部已经血肉模糊，制服的料子和样式都让人可怜，用的也是工坊里批量生产的劣质武器，唯一可称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人的身材，一个个魁梧得过分，几具尸体堆起来快有半个人一样高了。
不过，现在是六月，K地区又在都市南部，温度不太适合保持鲜度，这些刚死不久的尸体已经开始发出些不妙的味道来。
另外，让林砚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尸体上的伤口，看起来不像是大剑能够造成的砸砍或者刺穿性创伤，反而更像是某种撕裂伤。
相反，那些伤口出现在了二协会的收尾人们身上，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是金酒帮的人，在巢边缘从事一些违法生意，人口贩卖、割取器官什么的，把后巷那一套规矩带到巢里来了，本身又没多少本事，算成‘都市传说’都只是勉强，真是帮蠢货。”
注意到林砚的眼神，为首的那位收尾人吸了口烟，主动解释了几句，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不屑。
如此说来，上次那位收尾人小姐也是来剿灭这个帮派的吗？林砚思考了一下，公司所处的这条街道位于巢的边缘地带，大部分区域都被划归成了“公司财产”，所以人烟稀少，K公司的安保员工基本不会来这里巡逻，相对来说是会危险一些，住在这里的人们本身又没有足够的财力雇佣二协会长期保护，便只能在出现危险的时候再咬咬牙雇佣收尾人来解决，也因为如此，这种地方的帮派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长一茬，已然成为了收尾人们的创收地，甚至有些收尾人会故意留下一些帮派成员，就是为了以后还能接到类似的委托，养寇自重。
言谈之间，他要等的那一班巴士到了，缺乏保养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吱呀作响，司机在几个大坑之间连打方向盘，才没有让车身陷入坑洞中或是侧翻，林砚连忙招招手，示意司机把车停下。巴士的车门在他面前打开，林砚看了眼身边的二协会成员们，他们并没有上车的意思。
在林砚和温米登上巴士离开之后不久，一辆小货车慢悠悠地从黑暗中开了出来，坐在一起的三位收尾人站起身来，将堆积的尸体搬到了货车后部的空间中，盖上一片颜色斑斓的塑料布。
车内，三人坐上座椅，扯开身上的二协会制服，露出底下血迹斑斑的暗红色大衣，把原来穿着的制服丢回到尸体上。
没有人说话，但司机已经沉默着将车发动，又开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四周已经变成一片死寂，开到了巢中边缘地带的边缘地带，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才开口，他也是那个主动走向林砚并与其交涉的人。
“这帮废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当他们和协会的狗们一起同归于尽好了，明天，金酒帮覆灭的消息就会传开。”
“那两个人怎么办？他们好像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会不会通知给二协会？”
男人皱了皱眉，阴狠地盯着眼前的虚空，嗤笑了一声。
“那又能怎样？你还想去报复‘翼’的人？死几条协会的狗自然没什么所谓，但要再加上两个如日中天的L公司员工......哼哼，那协会可就有大做文章的借口了。”
“不过那种庞然大物，想来应该不会关注我们的小小计划，继续做下去就是。”
在巴士上，林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些收尾人身上有着一股不和谐的气质，和他以往见过的二协会成员大有不同，但看看身旁没心没肺睡倒在自已肩膀上的温米小姐，他也只能暂时先把这些疑问咽进肚子里。在都市中，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美德。
“醒醒，温米小姐，到站了。”
“啊？哦哦......对不起，前辈，那我先去逛街啦，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