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祠堂的是个老仆,看到李窈娘来了,赶紧把锁着的祠堂门打开了。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
一进门,李窈娘就看到了在供桌前的蒲团上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心头不由一紧。
“鸣玉?”她叫了一声。
鸣玉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没有声响。
李窈娘快步走过去,将缩在蒲团上的小人儿抱了起来:“鸣玉?”
鸣玉闭着眼睛,没有醒,小脸红红的,小小的眉头紧皱着,口中还不停发出呓语:“阿娘,阿娘,阿娘你在哪里?鸣玉好怕……”
李窈娘一看就知道不好,贴了贴她的小脸,果然滚烫,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鸣玉别怕,阿娘来了,阿娘这就来带鸣玉回去……”
说完,李窈娘就抱着鸣玉,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着急的叫着:“碧玺,快,快去把袁大夫找来。”
因为鸣宸闹腾了一天的颐华院,平静下来没多久,再次因为鸣玉忙碌了起来……
松涛苑里,刚刚被吵醒的薛老太太,听说李窈娘竟然大晚上带着人,跑来砸她的院门,气得不行:“简直无法无天了,她李窈娘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婆婆的?”
薛如霜跪在床边,巴巴看着薛老太太,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祖母别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啊?都怪如霜,要不是如霜不小心冲撞了鸣玉妹妹,祖母也不会为了替如霜出头,惩罚鸣玉妹妹,把她关到祠堂里去。”
“如霜这就去颐华院跟伯娘赔不是,让她不要再为难祖母了……”
薛如霜说着,就要起身。
薛老太太心疼的一把将人拉住了,搂进了怀里:“怎么能怪如霜呢?如霜又没做错什么。真要怪,也该怪她李窈娘,宠出了一个没形没状,没规矩的野丫头,整日里拿着个鞭子挥来挥去的,糟蹋了花花草草就不说了,都动到人身上了,哪还能姑息?”
“不过就是关了一天祠堂而已,她又不是鸣宸,哪有那么娇惯。”
“也怪祖母,当年就不该心软,答应让她李窈娘当这个家,这些年把她的脾气都惯大了,都不把我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了。”
“当时,要是把这个家交到你爹爹手里,她哪还敢像现在这样,给我这个做婆婆的眼色看。”
薛老太太提起以前的事情,就懊恼得不行。
薛如霜听了,也是心动不已。
当年,要是真把这个家交到她爹爹手里,她哪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薛老太太想到自已明明是个做婆婆的,却总被做儿媳妇的压着一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
“不行。”她说着,看向刘妈妈,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就让马房备好车,我要去找老族长好好说道说道,她一个做儿媳妇的都欺负到婆婆头上来了,全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是。”刘妈妈点头答应。
正说着,薛老太太跟前的贴身丫鬟锦绣忽然神色慌张的外头跑进来:“不好了,老太太。”
“怎么啦?”薛老太太问。
“奴婢刚让小丫鬟去颐华院打探了一下消息,说是鸣玉小姐的情况好像不太好。”锦绣说。
薛老太太听得心头一紧:“怎么不太好?”
“说是一直高烧不退,一个不好怕是会烧成傻子的。”锦绣说。
薛老太太吓得脸唰的白了。
一旁,薛如霜和刘妈妈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鸣玉要真烧成了傻子,依着李窈娘的脾气,怕是不知道要发什么疯了。
“算了,算了。”薛老太太看向刘妈妈说道,“今个儿累了一天了,明个儿就不出门了,好好在府里休息了。”
鸣玉要是真出了事,她还去找老族长,吃排揎的,就是她了。
刘妈妈点点头:“是。”
“好了,都散了,歇了吧。”薛老太太说。
只是,今个儿晚上能不能歇得好,就不好说了。
夜已经很深了,颐华院里依旧灯火通明,丫鬟、婆子端着水盆,不停在西厢进进出出。
西厢的卧室里,鸣玉小小一个人儿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小脸通红滚烫。
李窈娘两眼通红,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温湿的帕子,正照着袁大夫的吩咐,一遍又一遍的不停擦拭着鸣玉小小的身子,试图帮她退热。
“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小姐若是能在天亮前退下热来,那就没事了,若是不能……”
袁大夫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李窈娘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忍住,再次落下泪来。
她可怜的鸣玉,明明还这么小,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李窈娘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儿一头栽倒了。
幸亏碧玺就在旁边,及时扶了她一把。
“不行,太太,你不能再继续熬下去了,会撑不住的。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奴婢。”碧玺说。
鸣玉的病情还没有好转,李窈娘哪里肯答应:“不行,鸣玉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放得下心去休息。”
碧玺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道:“那你在旁边坐着看着,这里交给我。”
李窈娘这才勉为其难点头答应。
一窗之隔的外头,厉劲秋矮身躲在窗户下面,听着从里头传出的说话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晏卓打听到了薛家发生的事情,知道儿子病了,他就趁着夜色,打算过来见一见儿子,谁想到,人来了,儿子还没见着,就听说女儿被薛家的那个老虔婆关祠堂里去,被吓病了,而且病情来势汹汹,怕是会有不测,心里那个气啊。
什么破祠堂,也配吓他女儿?
还有那个老虔婆,也得好好教训教训。
厉劲秋眸中寒光一闪,很快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爷?
晏卓一看不好,赶紧追了上去。
薛家祠堂。
看祠堂的老仆正在门口守夜,算着时辰进去续香续蜡烛。
忽然,他听到祠堂里传来“砰”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
他心里一突。
看了十几年祠堂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吞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将祠堂门推开了。
就见,原本好好摆在案上的一块牌位掉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没风、没人,好好的,牌位怎么会从案上掉下来的?
老仆还没来得及细想。
就见,又一块牌位好好的,突然往前一翻,“砰”的从案上掉了下来的。
接下来,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剩下的牌位接二连三“砰砰砰”全从案上掉了下来,而且,诡异的是,头都朝着东面。
薛府现在住的人不多,东面只有老太太住的松涛苑。
老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