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运早就定好了一切,那么重来一次又能改变什么。
夏圆满刚睁开眼,就听到夏母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她坐起身不过愣神片刻,脸上就多了个巴掌印。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病房,护士都过来劝说。
夏圆满神色平静的看着夏母,仿佛挨了巴掌和被指责的人不是她。
夏父把骂骂咧咧的夏母推出去,临走前,夏圆满和他说:“爸,别给我找工作了,不要对那些人低声下气的,我有手有脚,自已会找。”
那一瞬间,夏父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
夏父没说什么,点头离开。
夏圆满拿手机给袁野打电话,听到系统传出“无人接听”,她想着袁野的样子,强迫自已镇定下来,躺回床上去,戴上夏希给她送来的耳机,听着歌,盯着病房里的天花板发呆,看着很乖。
护士头一回见这么安静的病人,安静又听话。
只是有些看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人发着呆都能红了眼眶。
住院期间,夏希请了假,天天往医院跑,夏圆满原想叫她回去上学,但一开口,夏希就用担忧的眼神看她,似乎很怕夏圆满把她支开做傻事,夏圆满就没再提了。
夏正以为夏圆满会沉浸在伤痛里,但她没有,似乎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
只是每天都抱着手机,一副担忧、焦灼的样子。
他和夏圆满说自已不上学,要出去打工,供夏希和夏望读完书。
夏圆满轻轻弯唇,和他说:“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你应该优先考虑你自已,如果你是因为他们,没有必要。”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私的人。”
“人只有自已强大了,才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反之只是相互拖累,到最后,索取的人不满,付出的人不甘。”
夏圆满温和的笑着:“夏正,先为自已活吧。”
最后夏正还是没回去上学,命运的列车没有要脱轨的打算。
夏圆满找夏父谈过一次话,夏父没说什么,但也同意了她离开家里。
他们都清楚,不同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出院那天没回家,夏希帮她收拾了行李,又从家里拿了一堆材料,陪她去办理护照。
摆脱原生家庭,不止需要一个离家的行李箱,还要有决绝的勇气。
银行取钱的时候,夏希问她:“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夏圆满露出了入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和夏希说:“一个很重要的人给的。”
“两万多……就是让老爸拿也拿不出来啊!姐,你不会去偷去抢了吧……”
夏圆满摸摸她的头,笑得无奈:“我像那样的人吗?”
“看着不像,就怕你是,不过你抢不过人家,只能是偷了,要入刑的姐!”
夏圆满拿着手上的一万块钱,敲了一下她的头,随后点了五千块钱给她。
夏希拉开外套口袋,摇着拒绝的手,一脸认真的说:“赃款我可不能要的啊!”
“那你口袋拉那么开!”夏圆满说完将钱塞进她口袋,嘱咐她:“钱你藏好了,别告诉任何人,以后对自已好点。”
“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夏希突然撇着嘴,眼眶含泪,说她:“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听着……怪不吉利的。”
“对你好还不行了?”
“行。”夏希撅着嘴看她,缓了半天才说:“你也要对自已好。”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说完像忠诚的小狗似的,凑过去夏圆满身边,小声问她:“那你是不是只给我呀~”
夏圆满摸了一下她得意洋洋的狗头,笑着说:“只给你。”
主要是没那么多……
对于夏希,她还是有些偏心的。
夏希欢快的“哦”了一声,把口袋的拉链拉上。
夏圆满给夏希买了部手机,用自已的身份证给她买了个手机号,办完了事情,她和夏希从营业厅走出去,掏出手机给袁野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也不想回家,有些疲累的在取款机旁边的台阶坐下。
夏希去前面的便利店买了瓶冰水给她,等她喝了水,夏希又从她手里拿回水,喝了几口,像喝可乐似的“哗”了一声。
夏圆满失笑:“你就不能买多一瓶吗?”
夏希“嘻嘻”两声,头靠着她的肩膀,和她说:“你又喝不完,买多了浪费。”
夏圆满无奈摇头:“都有钱了怎么还这样啊?”
夏希不接她的话,盯着她手机屏幕,问她:“你给谁打电话啊?”
夏圆满用手抹了一下手机,轻声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夏希第二回听她提起重要的人,问她:“有比我重要吗?”
每个人都希望自已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夏圆满和她说:“你也很重要,但他是和你不一样的重要。”
他是我的命。
是我此生唯一想要弥补的人。
夏希冷不丁吐出一句:“你谈恋爱了。”
她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严肃,苦口婆心的说:“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人不能要!”
夏圆满怀疑夏希在点她。
“他手机没电了。”
夏圆满心想:可能还在做手术。
夏希拿着水瓶,手往腰上一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她:“什么年代了,还用手机没电这种借口!这种话也就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信!”
她思考片刻,又说:“你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你快回家去,听得我头疼。”夏圆满是真的头疼,从醒来就一直疼,疼的她心慌。
“你要去找他吗?”夏希说:“姐,你别被人骗了。”
“他不会骗我。”夏圆满心说,我才是那个骗子。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夏希听了这话,立刻就安静了,像只鸵鸟一样缩在她肩膀上,安安静静的,两个人互相取着暖。
“姐,你这算是离家出走吗?”
夏圆满笑了声,有些人她确实得抛下:“是啊。”
“那以后你还会回来吗?”
“不回来了,但你可以去找我。”夏圆满摇了摇手机:“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夏希似乎对她要离家出走这回事接受的很快:“离开了你会过得好吗?”
夏圆满闭了闭眼,很认真的说:“一定会的。”
“那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夏希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很亲昵的模样,有些神伤的感慨:“只要你能过得好,不联系也没关系。”
等天色暗了下来,夏希才依依不舍的坐上了回家的车,她坐在车窗上,和车窗下的的人,笑着遥遥相望。
夏圆满举起手,朝她挥了挥。
她温和的笑容深深印在夏希的脑海里。
在悲观者的世界里,每一次分离都是一场盛大的诀别。
夏圆满送她上车,在车站附近的酒店开了房,进门躺到床上给袁野打电话。
打第一回就通了,还没等袁野说出了那句令两个人都心碎的话,夏圆满就先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被人欺负了,袁野。”夏圆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他哭诉,然后委屈巴巴的说:“你找人打死他吧。”
袁野被她的哭声砸的有些晕,上一秒想着结束,下一秒就慌乱的问她:“你先别哭,谁欺负你了!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哪儿?”
袁野丝毫不顾及腿上的伤,掀开被子下床,一手撑着床,歪着身子有些吃力的往床尾走。
“你别着急,我没事,他没得逞。”夏圆满吸了一下鼻子,语气缓慢的告诉他:“我在酒店,想去找你,护照办了,说五天才能下来,签证也要好久。”
夏圆满用撒娇的语气说:“你能让我快点见到你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很久,夏圆满很耐心的等,给他时间,等他想通。
过了十多分钟,袁野坐回床上,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说:“我来安排,你把位置发给我。”
“好。”
夏圆满想。
如果以前打这通电话时,她也这么“卖惨”,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袁野又问:“他怎么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