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好漂亮的缎子,要是做成冬日的新衣裳肯定好看极了。”
张海意推开房门,就看到屋里的二月红坐在桌子边,看着丫头拿着几匹缎子正在问他好不好看。
听见她的声音后,二月红和丫头同时看向门口的位置。
只见一身旗袍盘着头发的张海意正拎着两盒子刚做出来的糕点走了进来。
“你怎得来了?”丫头看见张海意后连忙就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就又问道:“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在府上吃过了,才想着出来消消食,一路过来的,路上遇见了,就顺手买了给你送来。”
张海意眼巴巴的看着丫头,心说,我其实是特意来看你的,你听出来我的话外音了吗?
张海意在长沙住的这几年来,一直和丫头玩的很好,闲来无事边来陪她说话,时不时的给她带着新鲜玩意过来。
搞的外面传言,张海意是瞧上了二月红。所以才如此的殷勤。
但这种舌根子只嚼了几日就没人敢说了。
二月红发了话,若是谁敢把这等污言秽语传到他夫人耳朵里,只等着被他扒皮抽筋吧。
二月红霸气护妻,没让人觉得他怎么狠厉,反而是爱妻如命的名头越来越重了。
好多女人对此都是羡慕得不得了。只道丫头的命真好。
“这缎子真好看,丫头得了好东西竟然都藏起来,也不说给我送些过去,亏我天天有好东西都给你送来,你个没良心的,我白疼你了。”
张海意嘴上酸溜溜的,手上却把这缎子的每一处都摸了个遍,还是当成丫头来摸的。
“这缎子是二爷刚带回来的,我都没捂热乎呢,你就来了,倒叫你撞见了挑我的不是了。”
丫头笑着,让张海意自已挑,若是喜欢就都带走好了。
“可不敢都带走,你瞧瞧二爷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
张海意坐在二月红的对面满脸挑衅的看着他,你老婆让我把她带走耶~
二月红也不恼,给自已倒了喝杯茶后,嘴角含着笑,轻声道:“送你是不可能了,这是特意给夫人寻回来的,不过我可以给佛爷地址,让他给你寻就是了。有佛爷在,你还怕自已没得新衣裳穿?”
“别提了。”
张海意立刻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随后站起身,在丫头面前转了一圈:“你瞧瞧,你瞧瞧,我都被他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张海意又从自已的腰侧摸出来一个手绢,往丫头的脸前一甩。
“我往妓院门口一站,就是头牌。大爷,来玩呀~”
“咳咳咳…”
二月红被她这句话给呛的一顿咳嗽。
“胡说,哪有这么说自已的。”丫头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张海意就委屈巴巴的搂住了丫头的腰,开始往她的怀里蹭。
“再让他磋磨我几天,你怕就得在河里看见我了。”
“那你还是赶紧一些,刚好喂喂这秋日的螃蟹。”陈皮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张海意翻了白眼,一转身就看到陈皮拎着一兜子螃蟹走了进来。
“师父,师娘。”
陈皮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让张海意感觉想吐。
而张海意这一身打扮,也让陈皮看的想吐。
原因无它,昨晚两个人还在郊区打了一架。
陈皮用九爪金钩把张海意的衣服抓破了,而张海意把陈皮的就九爪金钩给扯断了,还顺便抽了他一顿。
两人从张海意经常上门找丫头开始,就一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原因就是他俩的兴趣相投了。
他喜欢二月红的夫人,她也喜欢二月红的夫人。
这事,他俩互相都知道,就两个当事人不知道。
“陈皮,你在胡说,我要让你师父罚你去跪祠堂了。”
丫头故作严肃的看着陈皮。
陈皮连忙道歉,说是他开玩笑的,童小姐一定不会跟他计较的。
陈皮弯着腰,低着头,微微抬眼,眼神狠厉的看着张海意,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张海意笑嘻嘻的拍了拍陈皮的后脑勺:“我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呢,你说是吧。”
拍的邦邦响。
好悬没给陈皮拍出脑震荡来。
看出来二人不和的二月红,连忙让陈皮把螃蟹送到厨房去,顺便去练功,少偷懒。
陈皮只得应声。
转身出去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张海意。
而张海意则是趁着丫头不注意,朝着陈皮竖起中指。
不服今晚还打你。
“我也走了,午后约了人打牌。等你什么时候好一些,我也带着你出去转转。”张海意将丫头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随后变戏法似的,给她变出来一对珍珠耳饰。
“之前去上海做衣服的时候买的,不过当时,想着别的事,就把这个事给忘了,前几天找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你可别嫌弃。”
张海意把东西塞进丫头的手心里,就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该死的高跟鞋给绊了下脚。
丫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染上了几分担心,转过头朝着二月红说道:“二爷,你帮我送送她吧。”
二月红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站起身,走到丫头的面前,拉了一下她的手,嘴角含笑道:“好,都听你的。”
说完就朝着张海意追了过去。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时,丫头这才捂住自已的嘴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等到她咳嗽的差不多了,她才转过身看向床上的丝帐。
丝帐已经许久没有换过了,以往一过立秋,她就会亲自拆下这丝帐,亲自漂洗,她知道这东西的脾气,得小心伺候着,一寸一寸的过水。如今她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凉水也不敢碰,哪里还能洗的这等金贵的东西。
也许,下一个立秋,这个东西才会有人洗了。
也许是换新的。
但那个人显然不能是她了。
童小姐和二爷的事,不是没人传到她的耳朵里。
只不过她觉得,若是那等好的人,应该是好事一件吧。
丫头看着那丝帐,忽然想起了刚做的时候,苏州来的师傅一点一点的精细的裁剪着,用尽了心思才做出来的,帐帘的钩子带着翡翠镶嵌的挂条,黄金的部分透雕着鸳鸯。
她还觉得土气的很。
但市面上属实少见,挂起来倒也般配。
丫头的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太开心。她忽然就不想有人碰这件丝帐了。
她就想这东西永远挂在这里。
她想一直都能看着二爷。
每天都能看见他,她不想离开。
丫头松开手,手帕上染着血。
她转过头看向大门口的位置,又回过头,一点一点的把丝帐拆下来,然后拿到院子中清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