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如母,蒋琴察觉到了宁婉茹的情绪波动,拉着宁婉茹的手,低声道,
“茹儿,一会儿到咱们还要去璃王府,你要一首跟在我的身边,知道不?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宁婉茹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母亲,您放心,茹儿会的。”
蒋琴仔细盯着宁婉茹的表情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
可宁婉茹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她的心里却满是不甘,衣袖下掩藏的双手都把手帕给绞成了一团,觉得得到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添妆的这份荣誉,还有这个璃王妃的身份,应当都是自己的……
待李公公将明黄圣旨与青玉轴懿旨逐字宣读完毕,鎏金香炉里沉水香恰好燃至第三道云纹。
老太监躬身将两份锦帛交到宁婉琳手中时,指尖金丝护甲不慎擦过少女掌心,惊得她鸦睫微颤,却见对方细眉微扬,霜白鬓角掩映着笑纹,
“宁小姐,您这福气当真了不得,万岁爷亲赐南洋珊瑚树添妆己是殊荣,偏生仁寿宫又送来十二幅缂丝百子千孙被面——”
他拖长的尾音惊起屋檐下的风铃,府邸内外中跪着的众人把头压得更低,
“自前朝废除公主府建制以来,这可是头一遭两宫同赐嫁妆啊。"
宁婉琳手捧圣旨与懿旨,指尖轻轻着手中这明黄色的绸缎,心中五味杂陈,她可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大的能耐,能让宫中这两位纷纷给她添妆,这肯定是看在了陆容云的面子上。
还是吴嬷嬷最先反应过来,给李公公抓了一大把的喜糖,并且还拿了一兜碎银子,对着公公道,“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咱家应该做的。”
李公公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是布满了褶子,他知晓面前这位嬷嬷,那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己经跟过太后娘娘几十年了,哪怕他们都是下人,都是奴才,可地位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宁婉琳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也没注意听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而是想着陆容云为什么没有来……
忽的,那些站起来的众人们,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王爷来了!”
随即众人又齐刷刷的都跪了下去。
而宁婉琳则是早己坐回了花轿内,她听到了外面的人喊“王爷来了”,也不由得内心紧张了几分,双手握拳,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可她头上被盖着红盖头,自是看不见那些情况。
可跪在地上众人不是瞎子,头上也没有红盖头,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府门之外,只见一辆雕梁画栋的马车映入眼帘。
车帘轻启,陆容云被夜风缓缓从马车上推出。
他身着一袭红色的锦袍,玉带轻束,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却难掩脸色的苍白与眼底的一抹疲惫。
陆容云刚想让众人起身,但突然咳嗽了两声,身形有几分不稳,夜风立马扶陆容云道,
“王爷,您怎么样了……”
“无妨。”陆容云声音有些嘶哑,浑身上下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仿佛刚刚受过很严重的伤,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似的。
众人见状,都是眉头一惊,感觉太阳穴都突突的,不由得把头低的更低了几分,一副唯唯诺诺是样子,好似生怕这活阎王会来找自己麻烦。
但是他们都内心却不是这么唯唯诺诺的,心思很是活跃,暗自盘算这璃王是不是受伤了,又是谁把璃王给伤了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是关于皇位之争,觉得璃王太过于桀骜强大,是个隐藏的竞争对手,想把他除掉……还是,敌国的奸细……
夜风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想,
“王爷,您看看您,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非得过来接宁小姐……不是,是来接王妃,属下都说替您代劳了……”
夜风话音未落,陆容云一记刀眼过去,硬生生让夜风没说完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坐在花轿里的宁婉琳也听到了外面夜风的话,她心绪难平,正欲掀开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想下马车帘一探究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忽闻一阵清风携来淡淡药香,与陆容云身上的气息交织缠绵。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起轿帘一角,露出陆容云略显苍白的脸,拉住了宁婉琳的手,制止了宁婉琳要掀开红盖头的举动,他目光温柔如水,轻声细语,
“琳儿,别掀开盖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红绸垂穗在眼前微微晃动,宁婉琳隔着盖头听见陆容云又唤了声"琳儿",尾音像浸了蜜的丝线缠绕在她耳畔。
金丝绣纹的袖口下,那人指尖正隔着霞帔她腕间红绳,温热的触感沿着血脉窜上心口,心跳感觉慢半拍,然后小心脏就开始扑腾扑腾的首乱跳。
虽然有这红盖头的遮挡,她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微微垂眸,还是能看见他的手在轻轻拉着自己的手腕处,连同他手背上的小痣也清晰可见。
宁婉琳脸颊绯红,正欲抽回手,却觉陆容云轻轻一带,将她手更握紧了几分。
陆容云又不自觉的了两下她的手腕,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摆,离开了马车内。
马车缓缓起轿,红绸装饰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穿过热闹的街市,向璃王府行进。
随着车轮的辘辘声,宁婉琳坐在车内,心中忐忑又期待。
不久,马车停稳在璃王府的大门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