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寒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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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寒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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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年代、 现代言情、 养崽、 天灾、 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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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翰墨衍香 更新至:第23章 羞愧
更新时间:2025-07-09 23:3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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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介绍
  • 作品目录 (23章节)

简介

1978年冬,雪域高原的古玉县。 绝境求生的汉女赵晓珍误闯神圣树葬林,触怒藏民,命悬一线!被唾弃的“坏分子”扎西更登,冒死救下这对孤儿寡母,得知其夫修路惨死的悲剧。为护她们立足,扎西不惜“假结婚”,却被顽固父亲多吉视为耻辱,逐出家门!荒野破屋中,扎西帐篷守门,赵丽珍心防难卸,唯有幼子强强的“狼毒花”和一声“扎西德勒”,温暖寒夜。美貌引灾祸,村霸仓及屡次骚扰,扎西怒断其腿,反遭革委会关押。赵丽珍爆发惊人能量,智斗强权救夫!时代春风至,扎西家“摘帽”。夫妻携手创业:扎西重燃藏刀锻造炉火,赵丽珍破屋办起“帐篷学堂”。然已成市管会头目的仓及,疯狂报复:没收产品、当众凌辱赵丽珍,扬言查封坐牢!扎西欲血刃仇人,却被多吉死死拦住!多吉为救“灾星”儿媳,放下与县长索朗(原革委会主任)的丧子血仇,揭开两个古老家族多年的秘密?

第1章 雪崩

铅灰色的云,沉沉地压着巍峨群山的肩膀,仿佛一群喝醉了的老饕,腆着肚子,把天空挤得一丝缝隙也无。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白得晃眼,白得空虚,白得连鬼影子都寻不见半个。

唯有那凛冽的西风,像个得胜还朝、趾高气扬的暴君,裹挟着冰碴和雪末,在山谷间呼啸着、盘旋着、肆意地鞭挞着一切。它呜呜地吹着口哨,仿佛在宣告:这藏地的雪域,它和它的冰渣雪末们,才是亘古不变的、唯一的领主。至于那些不久前还在此地喧嚣扰攘的“两脚兽”们,不过是些不自量力、转眼就被抹去的尘埃罢了。

这里,是1978年西川北部苦寒的藏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在时间被这场暴雪彻底冻结之前——此地还是一片喧腾的“战场”。

士兵和民工们,胸膛里鼓荡着伟人那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的磅礴气概,用着近乎原始的简陋工具,靠着“人定胜天”的万丈豪情,对抗着高原瞬息翻脸的无情天气和能把人肺腑掏空的缺氧。

他们喊着震天的号子,硬生生在这亘古沉寂的、光秃秃的山脊上,用汗水和意志,像蚂蚁啃骨头一样,“啃”出了一条路。

那条新生的公路,像一条刚刚蜕皮、还带着泥土腥气的灰蟒,笨拙而固执地盘亘在荒芜的山谷间,探头探脑地伸向远处那片被更浓乌云锁住的、神秘莫测的秘境深处。望过去,那尽头处黑沉沉的,仿佛一张巨兽贪婪的大口,令人心头无端地发紧,生出一种自投罗网的畏惧。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蛮不讲理的暴雪过后,天地仿佛被一只巨大的、不耐烦的手,粗暴地抹平了。

那条凝聚了无数血汗、承载着豪言壮语的“灰蟒”,此刻看来,不过像是巨人粗糙皮肤上被顽童用指甲划出的一道浅痕。狂风和暴雪,这对冷酷的搭档,只消轻轻拂拭了几下,便让它几乎消失在茫茫白色里。

连绵起伏的沉默山脉,此刻更像一个被吵醒后、睡眼惺忪、脾气暴躁的糙汉。他根本没把那些蝼蚁般的喧嚣和“壮志”放在眼里,只是极其不耐烦地、带着被扰清梦的愠怒,随意地抖了抖他那覆盖着亿万年积雪的厚重身躯——仅仅这么一下,那些扰攘的痕迹、喧嚣的声响、燃烧的斗志,便如同沙滩上的沙堡,被潮水一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条刚刚诞生的路,如今被深埋在雪下,远远望去,只剩下一道若有似无、仿佛幻觉般的淡痕,成了那些人曾经存在过、挣扎过、喧嚣过的唯一、可怜巴巴的证据。这证据脆弱得如同儿戏,随时会被下一阵风彻底吹散。

赵晓珍艰难地从雪窝里探出头来,像一只从冬眠中被硬生生拽出的鼹鼠。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沉重的积雪,视野所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的纯白。

整个世界仿佛被重置了,回到了创世之初的混沌与洁净,刚才那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人们争分夺秒、喊着号子、抢在大雪彻底封山前推进工程的喧嚣场景——竟像是一场被惊醒的噩梦,了无痕迹。只有雪崩降临那一刻,那山呼海啸般的巨响和人们绝望凄厉的呼喊,还在她耳膜深处嗡嗡作响,带着冰冷的回音。

可是现在,那些人呢?那些活生生的面孔、滚烫的汗水、粗重的喘息……都像用秃了的橡皮擦在白纸上擦掉的错字,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墨痕都没留下。这巨大的、荒诞的落差,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这白茫茫的天地,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笑话。

“强强?”一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的麻木,她猛地一激灵,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像要撕裂这凝固的寂静,“强强……你人呢?!强强——!”

她那凄厉的呼喊,带着母亲本能的恐惧,孤零零地撞向沉默的山壁,又狼狈地弹了回来,在空旷死寂的雪野上徒劳地回荡,很快就被无边的白色吞噬了。西周只有风刮过雪面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回应着她的绝望。

时间在极度的寒冷和恐惧中失去了刻度。不知是几分钟,还是几个世纪,她感到紧挨着自己身体的雪层,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是在这无边无际的白色刺激下,眼睛花了,出现了幻觉。她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片雪,像濒死的鱼盯着最后一丝水光。

“赵晓珍,我……我在这里!”

一个沉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的声音,如同天籁,从雪层下钻了出来!赵晓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冰珠子,毫无征兆地、汹涌地滚落下来。她甚至感觉不到那冰冷的泪水滑过脸颊的触感,也顾不上去擦。一种近乎疯狂的力气驱使着她,她用冻得通红、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发疯似的扒开那厚重的积雪。

雪下露出的,是工地那个用石块和泥巴糊成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灶台。灶膛里的灰烬,竟然还顽强地透着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余温,像垂死者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而她的儿子,强强——宋玉强,正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紧紧挨着那点可怜的热源。

或许,正是这工棚角落里,这无人重视、随时可能熄灭的、卑微的灶膛里残留的一丁点暖意,像命运偶然抛下的最后一根稻草,奇迹般地兜住了这母子二人,没让他们被那白色的死亡彻底吞噬。

强强的大名是宋大强,今年刚满六岁。他是跟着父亲宋宝国和母亲赵晓珍,为了在贫瘠的土地上寻一口饭吃,才一路辗转来到这苦寒的、连飞鸟都不愿多停留的雪域高原筑路的。

赵晓珍生下他时,婆婆孙二兰请了本村“高人”掐算,硬说这孩子八字与父亲宋宝国相冲相克,是个“刑父”的命。于是,婆婆立下铁律:不许宋大强叫宋宝国和赵晓珍“爸爸”“妈妈”,只许首呼其名。在婆婆那套顽固的旧理儿里,连叫大名都是“僭越”,恨不得让孩子称呼他们为“邻居”、“阿叔”、“阿嫂”才妥当。

赵晓珍好歹读过几年初中,肚子里有点墨水,觉得这实在不成体统,是“封建思想的流毒”。为此,她曾红着脸、梗着脖子,和婆婆据理力争了好些日子,才勉强为儿子争得了喊她“赵晓珍”的权利——这在她婆婆眼里,己经是天大的“让步”和“不孝”了。这“赵晓珍”三个字,成了她作为母亲,在旧规矩夹缝中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到的一点微薄而苦涩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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