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马车便停稳在了璃王府的大门口处。
王府的门口左右两边都贴上了两个大红囍字,敲锣打鼓很是热闹。
“请王妃踏玉阶——”
随着唱礼官拖长的尾调,宁婉琳踩着满地朱砂符纸迈下轿辇。
喜婆子搀扶着她缓缓下轿,脚下是熊熊燃烧的火盆,象征着驱除一切不祥。
“新娘子迈火盆——”
宁婉琳小心翼翼地跨过火盆,火红的炭火映照着她羞赧的脸庞。
步入璃王府大门,礼乐齐鸣,她身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头戴七尾凤冠,一步步走向高堂。
高位之上,太后娘娘身着华贵的锦袍,满面春风,圣上亦是龙颜大悦,两人并肩而坐,目光慈祥地落在头戴红盖头、身姿婀娜的宁婉琳身上,满是满意与期许。
一旁,平阳公主也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对宁婉琳和皇兄的祝福。
鎏金瑞兽铜炉吞吐着龙涎香雾,太后指尖轻点紫檀扶手,九尾金凤钗在烛火中粼粼生光。
宁婉琳有点儿紧张,在她身侧的陆容云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以给她温暖。
宁婉琳察觉到了手心处的温暖,渐渐的也不紧张了,不过本就羞涩的脸上更是红润了几分。
在蒋琴身后跟着的宁婉茹瞧见了他们的十指相扣,己经按耐不住了,给旁边的杏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按计划行事。
杏儿见到了高位上坐着的圣上和太后娘娘,有些犹豫。
宁婉茹见杏儿犹豫,瞪了她一眼,又偷偷捏了她的胳膊一下,杏儿想到了卧在病床上的弟弟,狠下心来,福礼退下。
蒋琴注意到了杏儿的离去,心头疑惑,轻声询问宁婉茹道,“茹儿,你的婢女干什么去了?”
宁婉茹一听这话,浑身颤抖了一下,又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一脸镇定的说道,“母亲,我觉得有点儿凉,所以让杏儿去把我的外衣拿过来。”
蒋琴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在露天的,门窗全开着,是有点儿微微凉意。
“一拜天地——”
礼官的声音撞在描金穹顶上,也把蒋琴的目光给吸引走了,不再问宁婉茹关于杏儿的事情了。
宁婉茹见状松了一口气,也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向宁婉琳,别人的眼里都是祝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大家都面上功夫都过得去。
可宁婉茹却不一样,她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眼底满是不甘与恨意,以及一闪而过的窃喜。
“二拜高堂!"
宁婉琳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向坐在高堂之上的圣上和太后娘娘。
手上红绸的另一端传来沉水香的气息,陆容云那深红色的锦袍暗纹在转身时也被映入眼角。
“夫妻对拜——”
宁婉茹看着面前的两人己经在夫妻对拜,她很是焦急,贝齿都把自己的朱唇咬破了一层皮,可她却不自知,暗自骂杏儿怎么这么墨迹,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回头这件事要是没成功,就把给她弟弟的银子停了,再把她给发卖出去……
就在宁婉茹焦急的望向门外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且慢!”
嘶哑的呼喊撕裂了吉时,还伴随着一阵惊心动魄的哭声。
宁婉茹见到自己安排的人来了,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分,满眼都是看好戏的样子,看这次宁婉琳怎么收场。
可她却完全忘了一个最最最重要的事情,这个男人是来了,可是杏儿为什么没有回来,按理来说,这个男人应当是被杏儿叫过来的才对。
宁婉琳闻言,一脸茫然,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大胆,敢当着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面,来拦截这场大婚。
喜堂外骤然炸响的哭嚎惊落了檐角铜铃,宁婉琳透过盖头下三寸见方的金丝缝隙,看见个佝偻着背的灰衣小厮正被侍卫反剪双臂按在石阶上。
他露在外面的手腕结着暗红痂块,粗布裤脚处还沾着马厩草料。
此刻正用指甲缝里嵌着秽物的手扒住台阶,在侍卫长刀出鞘的寒光里瑟缩着脖子,偏又扯着嘶哑的嗓子,满脸涕泪仰头哭嚎,
“小姐在柴房替我包扎伤口那晚,不是摸着我的疤说要当我的妻吗?”
珠帘后的女眷们发出压抑的抽气声,而后纷纷都在小声的议论。
宁婉琳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到这里她才算听明白,这人是来针对自己的,但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没做过这个事,也不认识什么小厮,所以她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看这人的口中还能说出什么更炸裂的话。
可坐在高堂之上的太后娘娘却紧皱眉头。
平阳公主也听到了周围人的声音,一脸气愤的对着那小厮道,
“你别胡说八道,败坏本宫皇嫂的名誉,说,是谁派你过来扰乱的,诋毁皇室之人,这可是死罪。”
那小厮闻言,没想到这里还有自称“本宫”的人在,看着就地位不低,但是由于他过于慌忙紧张,没注意到平阳公主后面说的什么“皇嫂”啊,还有什么“皇室之人”。
小厮在听到“本宫’和“死罪”后,明显的慌神了几分,但他又想到了事成之后的诱惑,眼底闪过一抹贪婪,立马又肯定的说到,
“小的没胡说,小的没胡说……”
说着,那小厮还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道,
“小的这里有证据,是小姐留给我的,这上面还有小姐的名讳……”
说着,他还把那沾过血的手帕拿出来,把上面的“琳”字露出来给大家看。
平阳公主示意旁边的侍从,把那小厮手中的手帕拿过来,只见上面确实写了一个“琳”字。
宁婉茹道,
“诶?那手帕上面的字……我这里也有……不过是‘茹’……”
宁婉茹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蒋琴见状,立马拉着宁婉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小声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可是母亲……那个手帕……”
宁婉茹满脸的难为情,眼底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那表情似乎就是在说明宁婉琳和那小厮有染。
言罢,宁婉茹又偷偷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陆容云,只见他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只是低头把玩着宁婉琳的手,好似不被周围人所打扰一般。
宁婉茹见这情景气的牙痒痒,但一想到如果这件事情坐实了,她就当不成璃王妃了,宁婉茹便满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