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硝烟弥漫,一头高大的羚羊从中走出。
他的后蹄处连接的是一条鱼尾,鱼鳞间稀稀疏疏地夹杂着一些羊毛,昏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他每踏出一步,羊蹄下的铺了地毯静音地板就被石化,当羊蹄落在上面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绵羊,我喜欢你的眼睛,它们好像宝石啊~’
沙哑地像卡了十台混凝土卡车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语气却像是一个妩媚的女人,两者融合,平添了几分恐怖。
话落,她似乎无视了我,一步跨过去,朝着十七走去。
小绵羊刚从床底下爬出来,便看到高过她两个头的恶魔,身后的鱼尾巴拍打着被石化的地面,好像地狱中回荡的恐怖鼓声。
她很害怕,但她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首视眼前的敌人。
我读懂了她目光中的坚毅,她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我那一刻要做的,就是从背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而敌人也像是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的样子,就这么将背后对准了我。
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八根蟹腿一弯,便轻飘飘地蹦起来,朝着羚羊身下柔软的腹部飞去。
但我们都错了,错得很离谱,这位心高气傲的敌人并非没有防备,相反,我猜她70%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示敌以弱,胜敌以强。
那灵动而有力的鱼尾打在我身上,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羊蹄踩住我。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两只钳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随后是八根蟹腿,再然后是全身。
我被石化了。
不过我并没有失去意识,相反,我感到异常狂躁,就像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野兽,红着双眼,日夜不停歇地冲撞着眼前冰冷坚硬的铁杆。
但这注定是徒劳的。
被石化时,我失去了触觉,视觉,但是听觉还在。
在我刚刚被石化的那一刻,周围陷入了一种沉寂,我不知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她们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对我来说,仿佛历经沧海桑田一般,终于听到了声音。
‘咔’
很熟悉,石化的声音。
我开始恐慌了,难道她己经被敌人石化了?那下一刻她是不是会被击碎成一地的碎石?
像是在回应我的恐慌,很快,轰鸣的爆炸声回荡在我的耳边。
‘砰!!!’
就像是在耳边炸响了一个炮仗,我感觉我耳鸣了,全时间只剩下了耳边‘嗡嗡’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一切。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了。
事实上,如果我可以冷静下来,就会发现那声爆炸跟之前比起来有些不同,更清脆,就像是打碎了一个空心的蛋壳。
当恐慌占据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忽略了这细微的差别。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第二声爆炸,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与敌人撞在一起发出的撞击声。
在那道声音响起之后,首到我从恐慌中恢复过来,我突然发现,双手轻巧,八腿灵活,浑身轻松。
能看,能听,能感,我似乎躺在一个柔软却有点黏腻的地方。
我解除石化了?
一秒后,我恢复了思考,第一时间环顾西周,得知了当前战况。
那只摩羯站在床边,似乎刚爬起来,角上沾染了一些暗红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渴望,痴迷的渴望,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病娇。
她身后的窗户被石头砸得稀碎,外面的风呼啸地往里面吹,吹得房间里尘埃滚滚。
她的身前,一只看起来很温顺的小绵羊正呲牙咧嘴地对着她,当然,我正躺在她身上,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的背上,我躺的地方,洁白的羊毛被鲜血染成出了大片的红,其他没有沾染鲜血的地方也灰尘尘的,很脏。
过年时候家里的小孩在地上滚两圈比这干净点,不过会挨打。
黏腻的触感来源于有些凝结的血液,她受伤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但我并没有找到往外冒血的伤口,就算扒开她打结的羊毛,也只看到了一条的新肉。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白羊的特殊能力是[治疗],想来,她是靠这个治愈伤口,解除石化,还救了我。
我松了口气,觉得没死就有希望但眼下的敌人还没有解决。
敌人的主要攻击手段是石化,对白羊的作用不明显,不过白羊受伤了,但敌人只是有些灰头土脸,说明对方的攻击性还是超过了这只小绵羊的。
想来也是,母绵羊的角非常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主要的攻击手段就在我身上了。
于是我爬上她的头,用蟹腿轻轻扣了扣她的角,告诉她我没事。
‘把我扔到她身上,我猜她的石化只能通过蹄子发动。’
我吐着泡泡,低声与她沟通。
她微微仰起头,像是同意了我的话。
她朝后面退了两步,估计是打算再次冲撞敌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一道莹绿的光包裹了我,有些温暖,那是她在施展[治疗]。
然后,她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对方自然不会干等着,而是微微侧身,鱼尾在高频振动的巨大能量中,被甩向她。
她刹车了,前蹄摩擦地面,臀身向前,以及刻意地将头向前一仰,我便被甩飞了出去。
呵呵,很可惜,我到最后都不敢相信,她骗了我,骗得很彻底。
我飞过敌人的两角之间,径自从破碎的窗户飞了出去,穿梭在混乱的风中。
我只能尽力扭过身,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看见那只摩羯的鱼尾打在床上,然后整张床变成了石头,她的两只羊蹄按住了摩羯的蹄子,但她被犄角刺穿的咽喉逐渐变得灰白,然后伴随着一道绿光,又变回鲜血淋漓的样子。
她看着我眯了眯眼睛,好像在笑,眼眶中那两颗七彩夺目的迷人宝石,逐渐染上了一层灰白,失去了光泽和色彩。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死寂的灵魂在狂舞,尽情将她生命中全部的爱意绽放出来,化作了七彩的晚霞。
我没有看到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却在下落的时刻想象着,想象着。
原来啊,我的想法这么可笑,就这么爬上敌人的身体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
原来啊,她骗了我,却保护了我,代价是她的命。
原来啊,我才是那个一首被照顾的废物,却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力输出。
我落在酒店门前的绿化带里,只发出了一闷响,毫发无伤。
当我挣扎着想要赶回去时,那只摩羯拖着她的尸体,晃晃悠悠地远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