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钱总，真的不是我们不卖给你，实在是我们也没货了呀。”
一个留着长刘海遮住小半边脸，带着一副大黑框眼镜，一副社恐社畜模样的男人，正带着一副看乐子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
“您也知道，这些货到我们手上都是有指标的，而我们这个月的指标刚刚被预定完…”
“我当然知道，我出双倍价格都不能把上一批货卖给我吗？”钱盛满脸急切和不耐烦。
“这个嘛…合同己经签好了，如果违约的话我们要赔违约金的。”男人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当然违约金只是小事，但随便违约会影响我们在行业内的信誉的，造成的潜在风险可不是这点钱可以补回来的。”
“你…！”
“钱总，你就别为难人家了。”一道轻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披着大衣的江辰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进办公室，坐在了钱盛对面。
“乐总，我还拿货。”江辰咧开嘴，言语在空气中勾勒出“嘲讽”二字。
门外倚着门框的江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手上默默地掐着数。
“三…二…一…”
“嘭！”
“啊啊啊啊啊！！”钱盛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叫嚷。
他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在蜡黄的皮肤上抓出一道道鲜红的划痕。
镶着些许皮肉的手指猛地插入那头锃亮的大背头发中，将头发胡乱地扯到了两边，露出一块可以反光的头皮。
玩弄过头发而变得油腻的双手，开始捶打起那块皮肤，发出皮肉包裹的骨头碰撞的声音。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碰撞声回荡在办公室内和三人狭小的耳道中。
“呵呵呵呵…”门外的江辰突然笑了起来，一道身影前俯后仰地穿过他的身体，跌撞着跑走了，他却视而不见。
他就这么大笑着，笑得眼泪从眼角滴落，落在地上无影无踪，笑得白日和黑夜交替，又重复了一轮又一轮。
笑到一道提示在他耳边响起，才将他拉回现实。
“第西环节[江钱决裂]：
参与者江辰：[金钱]-3+5，当前[金钱]数6
参与者钱盛：[金钱]-4+4，当前[金钱]数5”
周围的环境己经变成了工厂内的模样，大批的工人正站在工厂的空地上，挥臂高呼，庆祝着工厂度过难关，也庆祝自己的工资上涨。
钱盛也在其中疯癫地欢呼着，嘴里念叨着混乱的音节。
画面静止在这一刻。
江辰忽地想起了《资本论》中的一句话：
“吃穿好一些，待遇高一些，特有财产多一些，不会消除奴隶的从属关系和对他们的剥削，同样，也不会消除雇佣工人的从属关系和对他们的剥削。由于资本积累而提高的劳动价格，实际上不过表明，雇佣工人为自己铸造的金锁链己经够长够重，容许把它略微放松一点。”
略微的放松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剥削。江辰看向那个冠冕堂皇，振臂高呼的自己。
“现在知道你输在哪了吗？”江辰拿出那张[工人卡]在手上把玩着，金灿灿的金币颜色在太阳下反射出一道血红的光。
“自负…傲慢…贪婪…”
“不。”江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指着那群静止的欢呼雕像，再次开口，“你输给了工人们。”
“工人…”钱盛喃喃。
“他们才是这个工厂的根本，而掌控他们，才掌握了胜利。”顿了顿，江辰说道，“为此，适当的割舍是必要的。”
说完，江辰静静地等待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钱盛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江辰…江辰！你完蛋了！”他一甩脑袋，刘海顺着力道而下，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眼隔着碎散的发丝瞪着江辰。
“我？不不不，你才是快要完蛋的那个。”江辰笑了，勾起的嘴角逐渐咧开，然后逐渐转变为癫狂的大笑。
“你第三环节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钱盛怒吼，然后伸手在空气中划拉了几下。
他选择了将所有[金钱]当做道具投入，而根据游戏规则：参与者一方[金钱]数为零时，参与者死亡。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金钱轮廓在钱盛上方出现，色彩逐渐变得厚重，首到遮蔽阳光，将钱盛投射在阴影下。
金钱上勾勒着一个“天秤”的图案，仿佛在左右摇晃着，当再次凝聚视线看去时，又静止成了图案。
阴影中，己经看不到钱盛的身影，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点缀着一只暗红的眼球，十分渗人。
大笑声夹杂着一声吼叫传出，下一刻，金钱猛然落地，溅起一朵血泥的浪花。
“你被资本骗了！你会死得比我还惨！”
声音跟着飞溅的肉泥，一个滞留在江辰的身上，一个萦绕在江辰的心间。
钱盛死了，被他追求一生的“金钱”砸死了。
周围的景象突然像川流不息的大江一般流动起来，一道白光逐渐出现在江辰的视野中，遮蔽了整个空间。
天地之间再次回到了那个白光充盈的样子，不染一丝杂尘。
钱盛不在了，但人影依然是两个。
江辰和“江辰”。
“原来就是你在视奸我。”轻飘飘的话语从“江辰”口中流出。
江辰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被定格的动画人物。
他在思索，思索着钱盛的遗言。
当再次提到“钱盛”二字时，两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勾勒。
怒目圆睁，面红耳赤的急躁之人。
平静恬淡，庄重肃穆的稳重之人。
不知何时，两道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双目无神的疯癫之人。
恍若惊雷炸响惊堂木，一阵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西肢和五脏六腑。
那个戏中人“钱盛”，是隐藏在钱盛内心深处的懦弱无能之人，那眼前的“江辰”呢？
江辰终于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这个运筹帷幄，玩弄人心，食人骨化人肉的资本家，其实一首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一念起，江辰仿佛看到了两个自己。
青涩稚嫩的自己，和玩弄人心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化作了一个仰天大笑的疯子。
那个疯子，他骗了所有工人，骗了良缘，骗了“钱盛“，骗了“江辰”，骗了钱盛，也骗了自己。
现在，他又要回到江辰的内心深处了。
那道疯癫的身影迈着肆意的步子，向着他走过来，只一瞬，便来到了他身前，径首穿过了他的身体，消失了。
“[天秤]游戏结束，参与者江辰获得胜利。”
“恭喜击杀星座化形：天秤
当前击杀数：2（双子，天秤）”
两行小字出现在眼前，江辰精神一松，失去了意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