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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娱乐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陈斌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冷气夹杂着雪茄味扑面而来。
刘耀辉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桌尽头，锃亮的皮鞋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手里把玩着一支万宝龙钢笔。
"坐。"他头也不抬，钢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陈斌，你知道吗杜老板很生气。"
陈斌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窗外，中环的车流像玩具模型般缓慢移动。
"刘总监找我，就为了说这个？"陈斌解开西装扣子，姿态放松得像在茶餐厅闲聊。
刘耀辉突然前倾身体，手肘重重砸在桌面上，震翻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在合约上晕开，像一滩污血。"你以为给黎明写首歌就了不起了？"
他的金丝眼镜后射出两道寒光，"没有杜老板捧你，你算什么东西？九龙城寨出来的烂仔！"
会议室角落的空调发出嗡嗡声，墙上挂着的金唱片奖杯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刘总监，"陈斌从内袋掏出一支钢笔，在指尖灵活地转动，"《富士山下》连续二周冠军，《我恨我痴心》卖了三十万张，《时光逆流》这张专辑让公司多赚了几百万。这些，都是我写的。"
钢笔突然停止转动，笔尖指向刘耀辉剧烈起伏的胸口。
刘耀辉冷笑一声，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甩在桌上。
纸张滑到陈斌面前，最上方赫然是《英雄本色2》的演员名单，陈斌的角色名被红笔粗暴地划掉。
"看清楚，"刘耀辉的唾沫星子溅到陈斌袖口，"明天开机，没你的份了。"
他站起身，鳄鱼皮腰带勒出凸起的肚腩，"杜老板让我转告你，现在跪着去道歉还来得及。"
窗外的云层突然遮住太阳，会议室陷入昏暗。
陈斌慢悠悠地整理袖口，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告诉杜纹择，"他抬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周慧敏的新歌明天发布，作曲人署名是'银河陈斌'。"
刘耀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把抓起合约撕成两半，纸屑雪花般飘落。
"你他妈找死！"他的咆哮震得玻璃嗡嗡作响，"香港娱乐圈的水深得很，明天起全港电台都不会播你的歌！"
陈斌起身时，椅子在地毯上划出沉闷的声响。
他比刘耀辉高出半个头，阴影笼罩着对方涨红的脸。
"对了，"他俯身在刘耀辉耳边低语，古龙水的气息混合着威胁，"BBC记者对亚洲音乐市场很感兴趣，约了我明天专访。"
门被摔上的巨响回荡在走廊。
————
浅水湾别墅里，王祖贤正趴在泳池边涂脚指甲，鲜红的甲油像一滴血坠入水中。
叶子媚暴躁地按着遥控器，电视画面在新闻台和音乐频道间跳转。
"谈崩了？"王祖贤头也不抬，舌尖微微吐出嘴角，专注地描绘甲缘。
陈斌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丝绸布料滑落到大理石地面。
"比预期顺利。"他走向酒柜，冰块在玻璃杯中叮当作响，"刘耀辉气疯了。"
叶子媚猛地按下静音键。"你疯了是不是？"
她抓起茶几上的八卦杂志砸向陈斌，封面上是杜纹择和港督的合影，"《英雄本色2》的角色多重要你不知道？"
杂志擦过陈斌肩膀落进泳池，纸张在水面缓缓展开。
王祖贤捞起来，湿透的封面人物面容扭曲。
"啧，可惜了。"她甩了甩水，随手扔进垃圾桶。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周慧敏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斌哥，录好了...太神奇了，录音师说这是他听过最完美的..."
"明天发布。"陈斌打断她，眼睛盯着叶子媚紧绷的背影，"全港电台同步。"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叶子媚突然转身，珍珠耳环在颈侧剧烈摇晃。
"你给了她什么歌？"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沙发扶手，"就这么有把握？"
陈斌笑而不答，走向钢琴弹了几个音符。
王祖贤湿漉漉地爬出泳池，水珠顺着小腿在地板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她趴在钢琴上，浴巾滑落也浑然不觉。
"明天就知道了。"陈斌的手指在琴键上流连，旋律正是《The Day You Went Away》的前奏。
第二天清晨，暴雨冲刷着香港岛。
陈斌站在半岛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的维多利亚港。
床头收音机里，DJ激动的声音刺破雨声：
"各位听众，这是周慧敏全新英文单曲《The Day You Went Away》，作曲人署名为——银河娱乐陈斌！"
钢琴前奏像雨滴般清澈落下，周慧敏的声音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
陈斌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前世那个戴着耳机在宿舍里单曲循环这首歌的自己。
电话疯狂响起。
第一个是郑东汉，背景音里有人在尖叫"Billboard来电话了"；
第二个是滚石唱片总裁，开口就报出天价合约；
第三个是杜老板亲自打过来的。
暴雨在午后突然停歇。
陈斌走出酒店时，阳光炙烤着湿漉漉的街道。
报摊前挤满了人，《东方日报》头版是周慧敏在录音室的照片，标题触目惊心：《香港之光！周慧敏新歌空降英国榜第9！》
浅水湾别墅门前停着三辆黑色奔驰。
杜纹择站在客厅中央，雪茄烟雾在他头顶盘旋。
叶子媚穿着保守的高领旗袍正在倒茶，手指微微发抖。
"阿斌，"杜纹择露出罕见笑容，金牙在阳光下闪烁，"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他递来一份新合约，分成比例赫然写着"六西"。
陈斌没有接。
他走到钢琴前，弹起《月亮代表我的心》。
"杜老板，"旋律中他头也不回地说，"昨天刘总监说《英雄本色2》换角了？"
杜纹择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转向门口，刘耀辉面色惨白地走进来，手里捧着《英雄本色2》的剧本，封面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误会，"杜纹择一脚踹在刘耀辉小腿上，"都是这个废材自作主张！"
陈斌的指尖停在琴键上。
不和谐音在空气中震颤。
"七三分成，"他轻声说，"外加创作自主权。"
王祖贤突然从二楼探出身，湿发垂在栏杆外。
"BBC的人到门口了！"她欢快地喊，"还带着《时代周刊》的记者！"
杜纹择手中的雪茄掉在地毯上，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他盯着那个洞看了三秒，缓缓抬起头："好。"
陈斌伸出手，"合作愉快！"
当夜，周慧敏穿着银色亮片裙出现在TVB特别节目中，现场乐队奏响《The Day You Went Away》的前奏时，全场观众起立鼓掌。
陈斌坐在后台化妆间，电视荧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
叶子媚推门而入，香水味先于人到达。
"你赢了。"她将一叠报纸扔在化妆台上，《金融时报》的标题写着"香港流行文化征服西方"。
陈斌从镜子里看着她："不，是我们赢了。"
他举起新签的合约，纸张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楼下的欢呼声穿透地板，周慧敏正在唱副歌部分，歌声像蜜糖流淌在午夜空气中。
王祖贤撞开门，手里挥舞着香槟，泡沫喷溅到镜子上的合约上。
"敬我们的金牌制作人！"她大笑着去搂叶子媚的腰，却被对方躲开。
叶子媚注视着陈斌的眼睛，慢慢摘下无名指的婚戒，放在合约旁边。
"从今天起，"她轻声说，"我不再是杜老板的间谍了。"
戒指在化妆台上微微晃动，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如同香港不夜的霓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