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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待嫁
漱芳斋内，十几个宫女捧着各色锦缎、首饰进进出出，几乎踏破了门槛。小燕子坐在梳妆台前，像个精致的木偶般被摆弄着，只觉得脖子都要被头上试戴的凤冠压断了。
"再试试这一套。"令妃娘娘亲自捧来一套金丝累珠的头面，在小燕子发髻上比划着，"大婚当日要换三套头面，这套用在拜堂时最合适。"
小燕子偷偷做了个苦脸，被一旁的紫薇瞧见，忍笑提醒："别动，小心簪子歪了。"
"我脖子要断了！"小燕子小声哀嚎，"这凤冠怕有十斤重！"
令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当年我大婚时，头上的凤冠足足十八斤呢。做新娘子哪有不辛苦的？"她示意宫女取来另一套红宝石头面，"再试试这个，皇上特意吩咐要用最好的。"
小燕子认命地闭上眼，任由她们折腾。自从皇帝下旨赐婚后，她的日子就陷入了无尽的婚礼准备中。量体裁衣、挑选首饰、学习礼仪...每一样都让她这个野惯了的身子骨叫苦不迭。
"格格，请抬手。"赫舍里嬷嬷拿着软尺过来，第无数次测量她的臂长。小燕子配合地伸展手臂，突然想到什么："嬷嬷，柳青柳红收到请帖了吗？"
"回格格的话，己经派人送去了。"嬷嬷边记尺寸边回答，"按您的吩咐，还准备了两套体面的衣裳一并送去。"
紫薇在一旁绣着嫁衣上的鸳鸯，闻言抬头："他们一定很高兴。柳红上次还说，要给你准备一份特别的贺礼呢。"
小燕子眼睛一亮："什么贺礼？"
"这我可不能说。"紫薇抿嘴一笑，"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的。"
正说笑间，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福晋到——"
尔泰的母亲福晋带着几个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捧着礼盒的丫鬟。小燕子慌忙要起身行礼，被福晋一把按住："好孩子，别动。"她慈爱地端详着小燕子，"尔泰那小子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标致的格格。"
小燕子羞红了脸，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福晋示意丫鬟们打开礼盒："这是我备的一些首饰布料，你看看可还喜欢？"
盒中珠光宝气，最夺目的是一对翡翠镯子，通体碧绿如水。"这是福家传给长媳的，"福晋亲手为小燕子戴上，"我当年从婆婆手中接过，如今交给你了。"
小燕子摸着冰凉的翡翠，突然有些哽咽："福晋...我..."
"该改口叫额娘了。"令妃在一旁笑着提醒。
"额娘..."小燕子小声唤道，眼眶微微发热。她从小没娘，如今突然有了婆婆，心中五味杂陈。
福晋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她转向令妃，"婚礼事宜可都安排妥当了？"
令妃点点头："皇上亲自过问，内务府不敢怠慢。宴席设在太和殿前广场，文武百官都会到场。"她顿了顿，"就是礼仪方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小燕子。她顿时头皮发麻："又...又怎么了？"
赫舍里嬷嬷叹了口气："格格昨儿练习行礼，又同手同脚了。"
满屋子人忍俊不禁。小燕子涨红了脸："那礼仪太复杂了嘛！走三步停一停，转个圈再跪拜，谁记得住啊！"
"所以得加紧练习。"令妃示意宫女们继续给小燕子试首饰，"大婚当日可不能出岔子。"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访客们终于散去。小燕子瘫在软榻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金锁端来热水给她泡脚，心疼地看着她脚踝上试鞋磨出的红痕："格格受苦了。"
"这哪是成亲，分明是上刑！"小燕子哀叹，"早知道这么麻烦，不如当初跟尔泰私奔算了！"
"胡说八道！"紫薇笑着拍了她一下，"你舍得让皇阿玛伤心？"
小燕子翻身坐起："紫薇，你当初学礼仪时怎么记住的？我现在一闭眼全是'先迈左脚，再转身，手要抬到胸口...'脑袋都要炸了！"
紫薇想了想："我教你个法子。把每个动作编成故事，比如'小兔子先跳左脚，转身找萝卜，双手抱住...'"
小燕子眼前一亮："这个好！"她跳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小兔子跳跳，找萝卜，抱住...哎，好像顺多了！"
金锁和紫薇相视一笑。这丫头虽然当了格格，骨子里还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小燕子。
夜深人静时，小燕子悄悄溜出漱芳斋。她需要透口气，再这样下去真要憋死了。月光如水，御花园里只有虫鸣声声。她脱下绣鞋，赤脚踩在清凉的石板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
熟悉的声音吓得小燕子一哆嗦。尔泰从假山后转出来，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
"你吓死我了！"小燕子捶了他一拳，"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干嘛？"
尔泰笑着接住她的拳头："跟你一样，逃出来的。"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喏，东门外的糖炒栗子，你最爱吃的。"
小燕子欢呼一声，抢过栗子就啃。尔泰温柔地看着她狼吞虎咽："慢点，没人和你抢。"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小燕子边吃边抱怨，"试不完的衣服，戴不完的首饰，学不完的礼仪..."她突然停下，狐疑地盯着尔泰，"你怎么这么清闲？"
尔泰苦笑："谁说我清闲？阿玛天天拉着我见族老，学管家，还要背祖宗家规..."他模仿福伦严肃的语气，"'尔泰啊，你现在是额驸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福家...'"
小燕子咯咯笑起来，不小心被栗子呛到。尔泰连忙轻拍她的背："小心点。"
月光下，两人并肩坐在石凳上。小燕子突然安静下来："尔泰...你害怕吗？"
"怕什么？"
"就是...成亲啊。"小燕子绞着手指，"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当福家的媳妇？万一给你丢脸..."
尔泰转过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小燕子，我爱的就是真实的你。礼仪不会可以学，但别改变你的本性。"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给，新婚礼物。"
小燕子接过小刀，拔出鞘一看，刀刃寒光闪闪，刀柄上刻着一只展翅的燕子。
"这是..."
"特制的，比寻常匕首轻便，适合你随身带着。"尔泰眼中带笑，"我知道你不习惯那些珠钗首饰，但至少带件自己顺手的。"
小燕子眼眶一热，扑进尔泰怀里："谢谢你..."
尔泰轻抚她的长发："再有三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远处传来打更声，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小燕子把玩着小刀往回走，心里甜滋滋的。转过回廊时，她突然听到假山后有窸窣声响。
"谁？"她警觉地握紧小刀。
一只黑猫窜出来，飞快地跑远了。小燕子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瞥见假山后有一角衣料闪过。她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记下位置，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小燕子就把昨夜的事告诉了紫薇和金锁。
"会不会是皇后的人？"金锁紧张地问，"虽然皇后被打入冷宫，但她那些爪牙..."
紫薇沉吟片刻："小心为上。金锁，你去查查昨晚谁当值。小燕子，嫁衣放好了吗？"
"在里间箱子里。"小燕子说着，突然跳起来冲进内室。她打开嫁衣箱子，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紫薇跟进来："从现在起，嫁衣不离人眼。"她压低声音，"我有个主意..."
婚礼前三天，漱芳斋突然"走水"了。虽然火势很快被扑灭，但小燕子坚持嫁衣被烟熏了，需要连夜清洗。紫薇和金锁陪着她忙到半夜，三人轮流守着炭火烘干的嫁衣。
"这招能行吗？"金锁小声问。
小燕子胸有成竹："等着瞧吧。"
果然，后半夜一个黑影悄悄摸进了漱芳斋。当那人正要用剪刀破坏嫁衣时，躲在暗处的小燕子一个箭步冲出来，将其按倒在地。
"果然是你！"小燕子扯下对方的面纱，认出是坤宁宫的一个粗使宫女。
紫薇点亮烛火，金锁立刻去唤侍卫。宫女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包粉末要往嘴里倒。小燕子眼疾手快，一把打掉粉末："想死？没那么容易！"
在严刑拷问下，宫女供出是受容嬷嬷指使。消息传到皇帝耳中，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彻查冷宫。结果在皇后床榻下搜出了与西藏残余势力的往来密信，还有一瓶剧毒。
大婚当日，阳光明媚。小燕子天不亮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嫁衣上的鸳鸯戏水图案栩栩如生，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凤冠虽然沉重，但尔泰送的小刀藏在袖中，让她心里踏实许多。
"格格真美。"金锁红着眼眶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簪。
紫薇捧着铜镜给她看："瞧瞧，还认得出自己吗？"
镜中人明眸皓齿，眉间一点朱砂更添娇艳。小燕子眨眨眼，镜中人也眨眨眼，她突然笑了："还是我嘛！"
吉时到，喜乐齐鸣。小燕子被搀扶着走出漱芳斋，眼前是一片红绸铺就的道路。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皇帝端坐在太和殿前，笑容满面。
当她在礼官唱和中缓步前行时，突然在观礼人群中看到了柳青柳红。柳红激动地朝她挥手，柳青则微笑着点头。小燕子一时忘形，偷偷朝他们做了个鬼脸，引得身旁的嬷嬷首咳嗽。
红毯尽头，尔泰一身大红喜服，俊朗非凡。当两人双手相握时，小燕子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个在御花园救下她的少年侍卫。
"一拜天地——"
小燕子随着礼官的唱和行礼，这次她没出错。尔泰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眼中满是骄傲。
当夜，洞房花烛。小燕子终于卸下沉重的凤冠，长舒一口气："可算结束了！"
尔泰笑着帮她揉脖子："辛苦夫人了。"
"夫人？"小燕子新奇地重复，"听起来好奇怪。"
尔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给，特意让厨房留的。"
小燕子打开一看，是她最爱的红烧蹄髈，顿时眼睛放光："你怎么知道我饿坏了？"
"拜堂时听见你肚子叫了。"尔泰大笑。
小燕子边吃边问："对了，柳青柳红送了什么贺礼？神神秘秘的。"
尔泰指向墙角的一个大木箱："在那儿，说是要你亲自打开。"
小燕子好奇地打开箱子，顿时惊呼一声。箱中是一整套木雕的市井百态——卖糖人的老丈、耍猴戏的艺人、挑担的货郎...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最前面是两个手拉手的小木人，一个扎着丫鬟髻，一个扛着木匠工具。
"这是..."小燕子小心地捧起那两个小木人。
尔泰轻声道："是大杂院的回忆。"
小燕子眼眶了。她把小木人放在床头："这样我们每天醒来都能看到。"
红烛高烧，映照着新人的脸庞。窗外，一只金尾雪狐悄然掠过庭院，消失在月色中。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