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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指尖着金属时钟表面，那滚烫的温度还残留在皮肤上。耳边，樱花树那儿传来一阵窸窣声。她心里明白，这既不是风吹的动静，也不是树枝相互摩擦弄出来的——好像有个声音，从很深的地方传出来，在召唤她。
“咱们得去那边。”她压低声音，眼睛却紧紧盯着远处那片黑漆漆的樱树林。
李慕白伸手扶住她肩膀，义眼里的扫描仪嗡嗡响个不停。“你确定吗？刚刚的记忆回溯，对你身体消耗挺大的。”
林夏咬了咬牙：“我心里有数。那里藏着所有问题的答案。”
方文娟的尸体被齿轮砸中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血迹顺着地面蔓延，一首流到机械时钟脚下，就像一条路，指向过去。
两人没再多说，穿过崩塌的防空洞，冒着暴雨从地下工厂冲了出来。雨点打在脸上，跟针扎似的，空气里全是铁锈味儿和孢子燃烧后的焦糊味。
樱树林就在前面不远处，树根像一条条凸起的青筋，在地面上扭曲缠绕。林夏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根主根，指尖猛地一阵刺痛，像电流顺着神经一下子蹿到了脑子里。
“你看到啥了？”李慕白急切地问。
林夏没吭声，慢慢闭上了眼睛。眨眼间，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幻境在她意识里展开，1998年的实验室出现在眼前。玻璃器皿散发着冷冷的光，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母亲穿着白色实验服，正把一管蓝色液体注射到培养舱底部的连接口。
“那是……”林夏大气都不敢出。
周正阳的身影从阴影里冒了出来，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过，上面清清楚楚刻着“CX - 03”。
“CX系列不是封印装置，也不是共生系统……它是钥匙。”林夏小声嘀咕，“而我是最后一块拼图。”
幻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画面像坏掉的电视一样闪烁。林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跪在樱树林前，可周围的景象全变了。
暴雨还在下，地面却不再是泥土，而是由无数螺旋状DNA链编成的黑色迷宫入口。
“这是什么玩意儿？”李慕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夏还没来得及说话，樱花树的根系突然破土而出，像活物一样朝他们卷过来。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拖进了地下。
迷宫里面黑咕隆咚的，只有墙壁上的荧光苔藓发出微弱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腐败的味道。
“这地方……感觉像活的一样。”李慕白轻声说。
林夏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抚摸着墙上的刻痕。每一个转角，每一道门缝，都刻着她的生日：1995年6月17日。
“为啥是我？”她声音颤抖。
“也许你出生那天，就是整个计划的开端。”李慕白用瞳孔锁扫描墙面，“这些刻痕不是装饰品，是时间锚点。”
两人继续往前走，越往深处，迷宫越复杂。有时候看着挺首的通道，突然就拐了弯，让人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在耳边小声说话，好像在一遍又一遍重复同一天的对话。
“6月17日……6月17日……”
林夏的心跳越来越快，嗓子眼儿都快提到了嘴边。
终于，走到一处尽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无数个清水镇同时出现在眼前，每一个都停留在1998年6月17日。街道、建筑、人群、阳光、云层，就连空气里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李慕白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平行现实，还是记忆重播？”
林夏走进其中一个小镇，发现所有居民的动作都在不停地循环。一个男孩踢着足球，球飞出去又回到他脚边；一位老妇人浇花，水壶倒空后又自动装满；连风吹的方向都没变过。
“这不是真正的镇子。”林夏轻声说，“这是模拟的。”
“模拟谁的记忆？”李慕白追问。
“我的。”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胎记，“或者……是母亲给我准备的训练场。”
两人继续往里走，在镇中心发现一座废弃的校舍。推开门，里面全是灰尘，墙上挂着的照片却崭新得很。
照片上，林夏的母亲抱着婴儿站在樱花树下，背景写着：“1995.6.17，生命的第一天。”
“这孩子……是你？”李慕白指着婴儿。
林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这么说，你真不是自然出生的。你是‘项目’的一部分。”他说。
林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走到窗边，透过积了灰的玻璃看向远方。那些重复的清水镇，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每个里面都藏着不一样的可能，却又都被固定在了同一天。
“要是这里真的是记忆迷宫……”她开口道，“那它想让我记起什么呢？”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DNA链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好像要把一切都吞下去。
“快跑！”李慕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两人转身拼命往前跑，身后的世界开始崩塌。林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张婴儿照片从墙上飘落下来，背面露出一行小字：
“CX - 03：终极密钥，启动倒计时。”
林夏喘着粗气停住脚步，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感觉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倒计时？啥意思？”李慕白皱着眉头问。
林夏还没来得及回答，迷宫尽头的一扇门缓缓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们往里面拉。
“抓紧我！”她大声喊道。
李慕白赶紧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掉进了门里。
下一秒，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只听见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
“你以为你在找真相，其实……你才是谜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