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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死死攥着喷雾瓶，目光笃定，开口道：“咱们得去樱花树那儿。”又把这话重复一遍，这次声音明显更稳更有劲儿了。
李慕白靠着墙，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咬着牙，义眼里的瞳孔锁慢慢转动，使劲捕捉空气中剩下的孢子数据流。他脸色煞白，但眼神依旧犀利：“那里的基因密码，没准儿就是解开CX系列的关键。”
方文娟站在控制台前，表情复杂得很。她手指还搭在键盘上，像是随时要按下某个键。可她没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夏，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秦朗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插着那根断了的机械手指。他脸平静得吓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林夏深吸一口气，决然地朝出口走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工厂里回荡。
他们刚走出工厂大门，警报声“嗷”地响起来了。
刺耳的电子音在防空洞深处回荡，就像有个老掉牙的机器终于醒了。紧接着，一道红光从天花板射下来，首首照向走廊尽头。
“是……时钟？”李慕白眯起眼。
大伙顺着光往前走，穿过一条满是齿轮和管道的通道，最后到了一间圆形大厅。正中间，立着一座巨大的机械时钟，表面盖着生锈的金属板，每块板子上都刻着不同的编号 ——
CX - 01、CX - 02、CX - 03……
林夏心脏猛地一缩。
表盘正中间，是一张婴儿的照片。
那是她。
“这咋可能……”她小声嘟囔，“我咋会出现在这儿？”
秦朗的机械义眼突然射出一道蓝光，在空气中投出一段全息影像。画面里，是1998年的实验室，母亲正往时光机的核心接口输一组基因编码。她身后，周正阳的影子模模糊糊，但那只机械手指却看得真真儿的 —— 他正从胚胎培养舱里抽某种液体。
“他在偷记忆。”李慕白压低声音，“这些胚胎不是实验品，是容器。”
林夏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想起樱花树下的时光胶囊，想起陈雪最后的影像，想起自己童年那些像梦又不是梦的记忆片段。原来啥事儿都连着呢。
“所以CX系列不是义肢，是封印装置。”她喃喃自语，“用来镇压孢子污染……”
“确切地说，是‘共生’。”方文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也不知她啥时候跟过来了，站在门口，眼神冷冰冰的，“你们以为自己在对抗污染，其实你们自个儿就是污染的一部分。”
李慕白没搭理她，走到机械时钟跟前，仔细瞅那些齿轮。他的瞳孔锁启动，扫描仪很快分析出齿轮材质。
“这是……骨头？”他声音都哆嗦了。
镜头放大，齿轮里头露出微小的神经网络结构，还有残留的脑组织痕迹。
“颅骨。”他小声说，“这些齿轮，是死者的头骨。”
空气一下子静得吓人。
林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向时钟表盘。倒计时还在走，离归零不到五分钟了。
“咱得阻止它。”她咬着牙说。
“问题是，咋阻止？”李慕白盯着转个不停的齿轮，“它们都转了几十年了。”
“也许……不是要让它停下，而是让它重启。”林夏目光落在表盘上自己婴儿的照片上，“我才是密钥。”
话刚说完，时钟“咚”地响了一声，所有齿轮开始加速转。金属摩擦声又尖又响，感觉整个防空洞都在晃。
“倒计时归零，会咋样？”方文娟终于慌了。
没人吭声。
因为谁都不知道答案。
林夏一步一步靠近时钟，心怦怦首跳。她手伸到表盘那儿，指尖碰到婴儿照片的刹那，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记忆像潮水似的涌来。
她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里，周围是蓝色的液体。母亲的声音从老远传来，带着哭腔：“对不起，宝宝，妈妈只能这么做……”
画面一变，周正阳站在旁边，机械手指插进她的脊椎，注入一种发光液体。
“不……”她痛苦地闭上眼，可怎么也挣脱不了。
“林夏！”李慕白的喊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手己经按在时钟中央的按钮上。齿轮顿了一下，接着开始倒着转。
“你干啥呢！”方文娟大喊。
“重启。”林夏喘着粗气，“让时间回到原点。”
“你疯啦！那会毁了整个系统！”方文娟冲过来，想拦住她。
但来不及了。
齿轮彻底反转，时钟发出一声巨响。天花板开始往下掉渣，墙壁裂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儿。
“快跑！”李慕白拉着林夏往后退。
方文娟却被一个掉下来的齿轮砸中，血溅到时钟表盘上。
倒计时归零。
“轰！”
整座机械时钟爆出刺眼的光，紧接着，所有齿轮化成灰，飘在空气中。
西周安静下来。
林夏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她真的改变了过去吗？
还是……只是打开了新的轮回？
“林夏。”李慕白蹲下身子，轻声叫她，“你咋样？”
她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你说……要是我是钥匙，那门打开后，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东西跑出来？”
李慕白没说话。
远处，樱花树那边传来一声动静，像风刮过树枝，又像有人在悄悄说话。
林夏站起身，望着那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