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黑暗里，林夏手指碰到冰凉地面，她慢慢睁开眼，熟悉的泥土味儿一下钻进鼻子，还夹杂着樱花树根散发的类似金属生锈的味道。
李慕白的手仍死死抓着她手腕，他俩摔在一条灰蒙蒙街道上。周围是1998年的清水镇，可空气中安静得吓人，静得连风都好像不敢动一下。
“我们……又回来了？”李慕白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弄出动静惊到什么。
林夏没吭声，眼睛盯着不远处一棵树，母亲抱着婴儿站在那儿，姿势和之前一样，只是这回婴儿眼睛睁着。
那哪是人眼啊。
瞳孔泛着机械义肢特有的幽蓝色冷光，就像高精度扫描仪慢慢转动。林夏心跳陡然停了一拍，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脚底下踩到碎石，咔嚓一声轻响。
婴儿眼珠“唰”地转向她。
同一时刻，整条街的居民全停下动作，脑袋不自然地扭过来，机械义肢从袖子里伸出来，全都指着林夏和李慕白。
“操。”李慕白小声骂一句，赶紧抽出腰间信号枪，“他们咋全副武装了？”
林夏屏住气，看着那些机械手指慢慢弯下去，关节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咯吱声。空气像冻住了，雨滴悬在半空，成了一个个银色小点。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回放。”林夏咬着牙，“这是升级版。”
李慕白的瞳孔锁嗡嗡响起来，红光一闪一闪，投射出一串数据流：“基因链重组中……目标锁定：CX - 03。”
“CX - 03是我？”林夏小声嘀咕。
话刚说完，地面猛地晃起来。樱花树根系像蛇群一样钻出地面，表面密密麻麻全是DNA碱基对编码，每个符号都飞速转着，像要把现实撕开。
“快跑！”李慕白拽着她往街角冲。
可不管往哪儿跑，根系总能提前堵在前面，像是算好了他们的路线。最后，一根粗根茎缠住他俩脚踝，一下把他们拉进地底裂缝。
失重感又来了。
林夏回过神，发现自己躺在另一个清水镇，这儿一切都更旧，街上行人穿的是90年代初的衣服，阳光都是昏黄模糊的。
“这……是更早的时候？”她挣扎着站起来。
李慕白查看手腕上的设备，脸色很难看：“基因链重组完成，时间锚点移到1992年了。”
“1992年？”林夏心里一紧，“我还没出生呢。”
她西处张望，目光落在远处一座在建建筑上。那是清水镇中学前身，工地上堆着钢筋水泥，几个工人围着一台怪机器争论。
其中一个抬头，露出烧伤的半张脸。
周正阳。
他左手是新的机械义肢，三根金属手指在太阳下闪着冷光。林夏眼睛被那只手吸住，心里一个画面慢慢变清楚——母亲说过，她生命的开始和这只机械手有关。
“我们得靠近点儿。”她轻声说。
李慕白点了下头，两人偷偷溜进工地。快到周正阳跟前时，刺耳警报声突然响起来。
“入侵者检测模式启动。”
所有工人都转身，机械义肢伸展开，指节弹出微型刀刃，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这次真没救了。”李慕白握紧信号枪，准备开打。
就在这时，周正阳突然抬起机械手，按了胸口一个按钮。他整个人变成一团数据流，消失在空气中。
“不是真人？”林夏愣住。
“是模拟体。”李慕白盯着空气中残留的数据影子，“有人在操控整个轮回系统。”
话没落音，地面又剧烈晃起来。樱花树根从地下钻出来，比上次还粗，表面覆着一层荧光苔藓，能隐隐看到里面流着淡蓝色液体。
“那是……我的血液样本。”林夏认出来了。
根系很快缠上两人，往下拽。林夏使劲儿挣扎，可意识越来越迷糊。快晕过去时，她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在耳边说：
“你终于来了，CX - 03。”
再醒来，林夏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圆形大厅中间。墙壁嵌着好多屏幕，每个屏幕放着不同年份的清水镇画面。
1985年、1979年、1966年……
时间不断往前倒，最后定在一个画面：实验室里，陈雪穿白大褂，正把一枚芯片插进控制台。
“CX系列计划正式启动。”她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空间，“CX - 03将是最后一块拼图。”
林夏呆住了。
她总算明白，自己不是偶然来到这世界，是被造出来完成某个任务的。
“你是谁？”她冲着空气喊。
安静一会儿，一个人影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
是他。
秦朗，法医，也是她一首以来很信任的人。
但他这会儿眼神冷冰冰的，手里拿着闪着蓝光的注射器。
“我是执行者。”他说，“你的存在就是一场实验。”
林夏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她想往后退，却发现脚被根系固定在地上。
“别挣扎。”秦朗走近，“等你完成任务，一切就结束。”
“什么任务？”
“重启。”
这时，大厅所有屏幕同时闪烁，画面变成一张巨大人脸。是个女人，眉眼和林夏有七分像。
“妈妈？”林夏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小满，对不起。”女人声音带着哭腔，“但我必须这么做。只有你能解开这场轮回。”
秦朗手里的注射器微微抖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林夏质问。
“我知道很多事。”他低声说，“但我不能告诉你。”
下一秒，樱花树根射出耀眼光芒，整个空间开始塌了。林夏被一股大力推向不知道的地方，耳边只剩母亲的声音：
“记住，真相不在过去，而在你心里。”
眼前又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