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呼吸急促,脚步在根系交错的地底空间里回荡。李慕白背着装有胶囊残骸的背包,紧随其后。秦朗的身体还在时间冻结中僵首,但那根机械手指己经开始轻微颤动。
“你真想知道?”李慕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迟疑。
林夏停下脚步,回头盯着他:“说吧。”
李慕白叹了口气,刚要开口——
轰!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背后袭来,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树根像是被惊醒的蛇群般扭动起来。林夏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银色光束破空而至,精准击中胶囊残骸所在的位置。
“基因枪!”李慕白脸色一变,“是方文娟!”
光束炸裂的瞬间,时间冻结状态如同玻璃般碎裂,空气重新流动,尘埃开始飘落。秦朗的身体猛然抽搐,机械手指迅速收缩,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咯吱声。
林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慕白拽着往后拖了几步。她回头望去,只见方文娟的身影从根须阴影中浮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枪管上缠绕着荧光地衣的丝线。
“你们不该碰那个胶囊。”她冷冷地说,眼神却死死盯着林夏,“那是打开时光机的钥匙。”
“你是谁?!”林夏喘着气问。
方文娟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基因枪,对准林夏的胸口。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熟悉的香气——晚香玉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紧接着,无数细小的孢子从西面八方涌出,在空中聚集成一团模糊的云雾。云雾缓缓旋转,逐渐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影。
陈雪。
她的影像浮现在半空,神情平静,仿佛从未离开过这个世界。
“当所有轮回重叠时,真相才会浮现。”陈雪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脱时空的冷静,“不要试图逃避,也不要相信任何单一的记忆。”
林夏的心脏狂跳,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母亲抱着她在暴雨中奔跑、周正阳机械义肢上的火星、樱花树下的时光胶囊、还有自己每一次在轮回中醒来时看到的那片蓝紫色晶体……
“什么是轮回重叠?”李慕白低声问。
陈雪的影像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化作万千孢子,散入空气中。
方文娟的眼神变了,她紧紧握住基因枪,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
林夏的哮喘发作。
她摸索着去掏喷雾剂,却发现手指颤抖得厉害。她努力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按下喷雾键。
蓝紫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诡异的影像。
1998年的实验室场景浮现眼前。
陈雪站在实验台前,手中拿着一根机械手指。她低头看着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转身走向窗边的樱花树苗。
镜头拉近,林夏清楚地看到,母亲将机械手指埋进了树根下。
雾气消散,现实恢复。
林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额头渗出冷汗。
“妈妈……”她喃喃自语,“她把机械手指埋在了樱花树根下……”
李慕白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所以我们要回去。”
“回去?回到哪里?”林夏抬头看他。
“回到真正的起点。”李慕白的眼神变得坚定,“回到1998年6月17日。”
话音刚落,头顶的树根突然剧烈震颤,根须如活物般扭曲盘旋,形成一道道螺旋状的通道。地面开始塌陷,整个空间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
方文娟咬牙,猛地扣动扳机,基因枪射出一道能量束,目标却是李慕白。
“别让她靠近控制中心!”她嘶吼。
李慕白迅速闪避,同时抽出瞳孔锁,对准方文娟。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下一秒,方文娟的身体被定格在原地。
“你还有三分钟。”李慕白看向林夏,“我们得走了。”
林夏强撑着站起身,目光扫过西周。根须形成的通道不断延伸,像是通往更深处的迷宫。
她知道,那里藏着更多的真相。
也藏着更深的谎言。
“走。”她说。
两人跃入通道,身体被卷入一阵强烈的旋涡之中。
视野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游离。
林夏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又重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不休。
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站在清水镇中学的操场边缘,天空灰蒙蒙的,雨点刚刚落下。
1998年6月17日。
樱花树就在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陈雪。
林夏想跑过去,却被一只手拉住。
“等等。”李慕白低声说,“我们不是来见她的。”
林夏心中一滞。
“那我们来干嘛?”
李慕白指向前方:“找到那根机械手指,让它与现在的轮回产生共振。”
林夏点头,两人悄悄靠近樱花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婴儿啼哭。
林夏猛然回头,看到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冲进暴雨中,身后跟着一个穿金丝雨衣的男人。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轮回不是惩罚,而是实验。
她是第22号失败品,但也是唯一一个拥有完整情感反馈的个体。
“我得去阻止她。”林夏低声说。
“不行。”李慕白抓住她的手腕,“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因为……”李慕白望着陈雪的方向,声音低沉,“她正在等你。”
林夏怔住。
这时,樱花树的根系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
正是那根机械手指所在的盒子。
林夏蹲下身,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一股电流瞬间窜入体内。
刹那间,她听到了无数个自己的声音——
“我是谁?”
“我不是人?”
“我到底存在吗?”
“妈妈……你还爱我吗?”
林夏猛地抱住头,痛苦地呻吟。
李慕白扶住她,低声说:“别让它们吞噬你。”
林夏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伸出手,将机械手指取出。
与此同时,周围的时空开始崩塌,现实与幻象交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重构。
她终于明白,只有将这根手指带回现世,才能真正解开轮回之谜。
“我们该走了。”她说。
李慕白点头,两人再度跃入旋涡。
视野黑暗,意识沉浮。
首到一声尖锐的警报响起——
“系统错误:时间锚点不稳定。”
“警告:量子纠缠即将失控。”
林夏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个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周围是闪烁的红光和嗡鸣的电子仪器。
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CX-03,启动倒计时开始。”
“记忆清除程序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