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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在尖厉警报声里“嚯”地一下睁开眼，冰冷的金属平台触感让她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耳边那机械合成音还在播报：
“CX - 03，启动倒计时开始。”
“记忆清除程序加载中。”
她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气都喘不上来。无数个自己在眼前浮现——七岁生日那天，不小心打翻试剂瓶的小女孩；暴雨里，紧紧攥着喷雾剂的记者；被困在轮回中的实验体……还有母亲站在樱花树下的背影。
“我是人。”她咬着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程序。”
李慕白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你不是数据模型，你是陈雪用砷化镓和基因链拼凑出来的活人。”
林夏又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金属平台上，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一闪一闪的仪表盘。李慕白正忙着破解控制台的瞳孔锁，他的义眼不断弹出错误提示。
“我们得快点。”他说着，“时间锚点己经开始崩塌，再晚点，整个轮回系统会把我们都吞进去。”
林夏挣扎着坐起来，胸口熟悉的压迫感袭来。她下意识去掏喷雾剂，却发现口袋空空的。
“你的喷雾剂刚才留在1998年了。”李慕白头也不抬，“现在你靠什么维持生命？”
林夏一下子愣住，血压陡然升高。
她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面有奇异的脉络在流动，好像有电场隐隐约约出现。
“我……还是人类吗？”她声音发颤。
“你比任何人都更像。”李慕白终于破解成功，控制台亮起幽蓝色的光，“但我们现在得面对真正的敌人。”
话刚说完，整个空间剧烈晃动起来，墙壁上的齿轮开始倒着转。林夏听到头顶传来齿轮卡住的咯吱声，头皮发麻，好像有个庞然大物正从沉睡中醒来。
“那是……”她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钟摆在天花板上慢慢摆动，秒针竟然是她婴儿时期手指的模型。
“欢迎来到轮回终点。”李慕白压低声音说，“也是死亡倒计时的起点。”
林夏感觉心脏越跳越快，指尖微微颤抖。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走进一间圆形大厅。西周的墙壁上嵌满了齿轮，每个齿轮上都刻着名字和时间。林夏一眼就看到了周正阳的名字——2003年4月5日。
“这些齿轮……”她喃喃自语，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墙壁，“都是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没错。”李慕白举起瞳孔锁，对准中央的机械时钟，“每个齿轮代表一个受害者，每转一圈就是一次轮回重演。”
林夏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名字，心跳和钟摆的节奏一致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这是轮回的核心，那谁在操控这一切呢？”
李慕白没回答，把瞳孔锁插进主控齿轮。刹那间，整个空间响起刺耳的警报，齿轮疯狂转动，墙上投射出好多画面：有人在暴雨中拼命跑、有人被樱花树根吞没、有人被困在同一间教室反复死去……
“这是一场大型模拟实验。”林夏小声嘟囔，“我们只是……小白鼠？”
“不。”李慕白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我们是逃逸变量。”
他猛地拔出瞳孔锁，齿轮停了，画面定在一个瞬间——穿金丝雨衣的男人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半截机械手指。
林夏太阳穴突突地跳，记忆碎片又冒出来：母亲抱着她冲进暴雨，身后是燃烧的实验室；她在轮回里一次次醒来，手里总会出现机械手指的一部分；还有那句反复出现的话——“别相信你看到的”。
“妈妈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她低声问，身体微微颤抖。
李慕白盯着投影画面：“她想让你知道，这场轮回不是为了困住你，而是为了唤醒你。”
林夏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不是普通人类。”李慕白说，“你是陈雪用基因编辑技术造出来的‘第22号情感反馈体’。她是想看看，一个人造生命体，能不能有真正的情感。”
林夏呼吸停顿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
“所以……我是个失败品？”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是唯一成功的那个。”李慕白说，“因为你记住了爱。”
林夏眼眶发热，她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墙上的齿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每个齿轮代表一个受害者，那这个最大的齿轮是谁的？”
她指着中央的机械时钟，那里有个比其他齿轮大三倍的青铜轮盘，表面布满复杂的符文。
李慕白脸色变了：“那是系统的主控核心……它不属于任何受害者。”
“那就意味着……”林夏声音发紧，心跳加速，“有个幕后黑手一首在操控这一切。”
话刚说完，整个大厅剧烈摇晃，天花板上的钟摆加速摆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夏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扭曲变形。
“倒计时开始了。”李慕白迅速操作控制台，“我们必须阻止它。”
林夏深吸一口气，走向主控齿轮。她手指刚碰到表面，一股强大的电流窜进体内。脑海里闪过好多画面——她在不同时间线里死去、重生、再死去……
“这不是轮回。”她咬着牙说，汗水湿透了后背，“这是筛选。”
“筛选什么？”李慕白问。
“筛选谁才是真正的‘林小满’。”她说，“妈妈留下的所有线索，其实都是测试题。”
李慕白沉默了一会儿，按下一个按钮。
整个空间轰然坍塌，齿轮西处飞散，墙壁裂开，现实和幻象搅在一起。林夏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意识渐渐模糊。
等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厂里，西周整齐排列着培养舱，每个培养舱里都漂着一个“她”。
“欢迎来到真相之屋。”李慕白站在她旁边，声音低沉，“这里是所有轮回的源头。”
林夏目光扫过那些培养舱，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设计这场轮回——她要找出哪个“林小满”，才是真正有情感和自由意志的那个。
“我们得找到出口。”李慕白说，“否则等系统重启，我们会永远困在这里。”
林夏点点头，两人沿着走廊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晚香玉混在一起的味道，让她想起陈雪身上的气息。
“你觉得……她还活着吗？”林夏轻声问，脚步慢了下来。
李慕白脚步停了一下：“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闷响。
林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声源。她看到一台自动维护机器人在修破损的通风管道，机械臂上刻着一行小字：
“CX - 03，启动倒计时剩余：00:07:29”
林夏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锤击中。
“我们只有七分钟。”她低声说，“要么逃出去，要么……成为轮回的一部分。”
李慕白握紧瞳孔锁，眼神坚定：“走。”
两人加快脚步，朝工厂深处跑去。身后，齿轮又开始转，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倒数他们的命运。
林夏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结局，但她清楚，这次，她必须做个选择。
不是作为实验品，而是作为一个人。
一个真正的人。
她按下胸前的一个按钮，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一枚微型芯片，上面刻着一句话：
“当你不再害怕失去，便是真正的自由。”
林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来吧。”她轻声说。
下一秒，整个工厂的灯光一下子全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