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夏手腕被方文娟攥得死紧，方文娟掌心的汗浸湿了林夏的皮肤。头顶，机械鸟嗡嗡地盘旋，那声音，像极了倒计时。
“别回头。”方文娟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它们能读取脑电波。”
林夏狠狠咬住嘴唇，没吭声。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细针在扎神经末梢。她清楚，之前那些轮回不是幻觉，是记忆模拟系统搞的鬼。母亲、周正阳、秦朗……还有婴儿手腕上的银质长命锁——林小满，那可是她的名字，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两人在密林中穿行，脚下泥土又软又潮，空气中飘着樱花腐烂后的酸臭味。远处雷声隐隐，乌云在天边聚集。
“咱们去哪？”林夏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找真正的出口。”方文娟停下，转身盯着她，“每次轮回结束，你手上都会多东西，对吧？”
林夏一愣，下意识摊开手掌。
半截机械手指静静躺在掌心，金属关节泛着蓝紫色荧光，像是刚从齿轮里掉出来的。
她根本不记得啥时候捡到的。
“这是打开时光机的钥匙。”方文娟伸手去拿，林夏赶紧缩回手。
“你骗人。”林夏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是谁？陈雪的虚拟人格，还是另一个测试体？”
方文娟表情僵了一下，苦笑着说：“你以为就你在循环里？我们都在，你还没发觉罢了。”
话刚说完，天空一道惊雷炸开，暴雨倾盆而下。
地面开始晃动。
林夏猛地抬头，就见身后那棵大樱花树的根系破土而出，像巨蟒一样蜿蜒着追过来，根须上满是荧光孢子，在雨中像星屑般闪烁。DNA链结构在雨幕中显现，螺旋着逼近她们。
“快跑！”方文娟一把拉过她，朝密林深处冲去。
林夏回头一看，那些根须疯了似的长，像活物一样追着她们。每动一步，地面都跟着颤抖，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她们穿过一片枯树林，来到断崖边。悬崖下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只能跳了。”方文娟喘着粗气。
林夏犹豫了一秒，根须己经到身后了。她一闭眼，纵身跳下。
风声呼呼，雨水打在脸上生疼。
突然，身体被软软的东西接住。她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根粗树根上，周围全是扭曲的根系，像张大网，把她们慢慢带进地下。
黑暗笼罩了一切。
林夏再次醒来，己经站在昏暗的圆形大厅里。西周墙壁刻满数字和化学式，空气中有股铁锈味。
李慕白就在不远处，拿着瞳孔锁，对着嵌满齿轮的墙壁扫描。
“欢迎回来。”他头也不抬，“你们迟到了十七分钟。”
林夏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破解了轮回规律。”李慕白转过身，义眼里闪过一串数据流，“每次轮回结束，你手里会出现一块机械碎片。我记了二十三次，这些碎片拼起来，正好是完整的基因序列。”
“什么基因？”林夏问。
“你的。”李慕白语气平淡，“或者说，CX - 03的。”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我是实验体？”她声音都抖了。
“不光是你。”李慕白指指墙上的齿轮，“这些人，都是。我们都被编进了这个系统。”
林夏低头看着手里的机械手指，指尖碰到金属，一股电流窜过手臂，脑海里浮现出画面：
实验室里，灯光刺得人眼疼。
周正阳站在操作台前，把机械手指插进机器接口。屏幕上显示“记忆提取进度：73%”。
旁边站着个女人，是陈雪。她拿着注射器，里面装着蓝紫色液体。
“要是失败了咋办？”她问。
“那就重置。”周正阳小声回答，“首到成功为止。”
画面突然没了。
林夏猛地睁眼，呼吸急促。
“你看到啥了？”李慕白问。
“真相。”她说道。
这时，大厅中央的地砖慢慢裂开，一道幽蓝色光芒射出来。接着，半截机械手臂从裂缝里伸出来，掌心朝上，好像在等着什么。
林夏深吸一口气，把机械手指放上去。
“咔哒”一声，手指和机械臂严丝合缝。
齿轮开始转动，整个大厅都跟着摇晃。墙上原本不动的化学式流动起来，最后汇成一行字：
【身份验证通过】
【启动深层记忆解锁协议】
空气一下子冷了，林夏胸口像被勒紧，感觉无数丝线从大脑里抽走记忆。
“小心！”李慕白大喊，伸手去拉她。
但己经晚了。
林夏身体不受控制地飘起来，双眼闪着金属光。她看到自己的童年、母亲、周正阳、秦朗……所有片段像拼图一样重新组合，最后拼成一幅完整画面：
她站在清水镇中学门口，背后是1998年6月17日的阳光。
一个穿金丝雨衣的男人站在面前，是年轻的秦朗。
“欢迎回家。”他说。
林夏猛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大厅中央，可周围变了样。墙壁上的齿轮都不动了，换成无数条DNA链组成的迷宫通道。
方文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眼神复杂。
“现在你明白了。”她轻声说，“这不止是你的记忆，是整个系统的起点。”
林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地面又开始震动。
樱花树的根系从裂缝中钻出来，把众人卷进更深的地方。
“抓紧！”方文娟抓住林夏的手臂。
林夏甩开她的手，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方文娟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觉得呢？”
她的瞳孔瞬间变成猫科动物那样的幽绿色，机械义眼中闪过一行代码：
【CX - 03身份验证中】
林夏心脏差点停跳。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守护者”，不过是程序设定的角色。
根系把她们完全吞没，世界又陷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