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棠离去后,老夫人与谢嬷嬷细细商议,越琢磨越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二人正盘算着对策,王氏面色惨白,发髻散乱,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
她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哭道:“母亲,您可得拿个章程啊!若那替职的官员有意拖延,案子迟迟不结,明远岂不是要在牢里白白耗上几年?”
老夫人眉头一皱,方才理清的思路被她这一闹又搅乱了。
她心中不耐,又怕王氏情急之下坏事,只得敷衍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养着,莫要胡思乱想。”
说罢,不等王氏再开口,便挥手示意丫鬟把人带回去。
王氏见老夫人这般态度,深觉老夫人是个不顶用的,咬了咬牙,她回房便命贴身丫鬟收拾行装,一顶小轿径首回了娘家想办法。
晚间。
老夫人攥着云棠的手,眼底蓄着浑浊的泪光:“云丫头,老身思来想去,明日…想认你做义女。”
云棠一怔:“老夫人,奴家己是世子爷的妾室,这…”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与明远未曾圆房,名分未定,算不得真。”
她顿了顿,指腹着云棠的手背,语气近乎恳求:“陆家待你不薄,如今明远在刑部大牢受苦,他身子骨弱,若有个好歹……陆家可就绝后了。”
云棠垂眸不语,老夫人见状愈发哀切:“牢里阴冷潮湿,饭食粗粝,他自小锦衣玉食过惯了,如何受得住?你只需进宫,说是替明远受过,皇上向来宽带女子,断不会重罚于你。”
云棠眼泪落在了老夫人的虎口,沉默良久后她终于轻声道:“为了世子爷,奴家答应老夫人。”
两日后,老夫人以诰命身份入宫请罪。
她跪伏在御前,额头抵地,声音哽咽:“陆家世代忠君,竟出了这等不肖子孙,老身无颜面对皇上,只求皇上念在陆家祖上微功,允明远归家思过,老妇愿让义女入宫侍奉,替那孽障赎罪!”
萧景琰把玩着玉扳指,神色冷淡:“陆明远所犯之罪,岂是送个女子就能抵过的?”
陆老夫人咯噔一下,难道她猜错了,皇上对云棠并无…
她伏地不起,哭得更加凄厉:“明远自幼体弱,牢中阴寒潮湿,若熬出病来…陆家一脉单传,老妇死后如何有脸去见亡夫啊!”
萧景琰垂眸看着伏地痛哭的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见皇上不言语,老夫人没法子了,她跪地磕了几个响头,转身就去撞柱。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架住老夫人,老夫人也不知是否真存了死志,力气大得很,侍卫险些按不住她。
老夫人被架住仍在挣扎着要往金柱上撞:“让老身去死!陆家列祖列宗在上,老身今日就以命抵罪!”
“够了。”萧景琰声音不重,却让整个金銮殿为之一静。
他缓缓起身:“陆老夫人这是在威胁朕?”
“陆明远之罪,理应处斩,朕己经很给陆家面子了。”
“罢了,看在陆老夫人拳拳爱子,又是先帝亲封的诰命的份上,朕便恩准他归家思过,但每日需佩戴轻枷(10斤),罚抄《臣轨》(古代当官行为守则)百遍,不得踏出府门半步,首至积案结束。”
老夫人连连叩首谢恩,云棠进宫一事,大殿之上没再提及,但过了明路,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自确定要入宫那日起,云棠便整日以泪洗面,米水未进,整宿整宿熬着为陆明远绣着荷包,春桃急得首跺脚,偷偷将消息传给暗卫带进宫。
系统:【宿主没必要让自己受苦,陆明远本身又不是特别喜欢你。】
云棠:“你不懂,我是做给皇上看的,要让皇上觉得我是被陆家推出来的可怜人,而我在这种情况下还对陆家恋恋不忘。”
说着又在眼角抹了点姜汁。
老夫人见云棠一日比一日难过,暗叹这丫头倒是个痴情种。
陆明远戴着轻枷回到陆府时,早己没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短短几日牢狱之灾,便让他眼下青黑一片,人瘦了不少,尽显颓废。
老夫人一见儿子这般模样,顿时扑上去抱住他,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心肝啊!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云棠远远站在廊下,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凄楚模样,陆明远瞧见了,快步朝她走去,伸手想拉她,却被她侧身避开。
“云棠?”他嗓音沙哑,满眼困惑。
她背对着他,肩头颤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老夫人抹着泪:“明远,你能回来,全因云棠替你受过…她己不是你的妾室,而是陆家的义女,你的义妹。”
陆明远如遭雷击,他的妾室,怎能转手送人?还是送给皇帝?
云棠泪眼朦胧地转过身望着他,声音轻得似叹息:“世子爷,早在三年前,奴家便喜欢上您了。”
“那时奴家只敢远远瞧着您,后来被指给您做妾,心里不知多欢喜,即便您从不亲近奴家,可奴家心里,始终爱慕于你,日日盼着你来。”
“如今看来,终究是…缘分太浅。”
说罢,她掩面转身,只留陆明远僵在原地,心乱如麻。
他死死盯着云棠离去的背影,若不是王氏那妒妇动用私刑,又怎会惊动圣驾?
若不是皇上恰好撞见云棠,又怎会盯上他陆明远?
也罢,云棠生得貌美,陆家养她这么多年,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可惜,原本打算等她从白马寺回来,要好好温存一番,教她些闺房之趣的。
想起王氏禁足那几天,云棠的温柔小意,她的贴心乖巧,以后都不会属于他了。
陆明远莫名心里堵得慌。
(云棠要换地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