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眠缓缓从暗处走出,那双眼眸红肿着,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声音微颤,极轻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萧时玺先是一惊,而后见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愧疚油然而生。
他不敢首视那双含泪的眼睛,只得将目光偏向一旁,“对不起,孤方才只是同你姐姐打了个比方。”
沈雨眠听罢,仍旧红着眼眶。
“我知道,更何况你之前也没那么做。”
没这么做?
不,这一切不过是被她破坏了而己。
沈知愿看向女子,拧眉打断道:“沈雨眠,我们该走了。”
女子一步三回头,尽管心中万般不舍但还是跟在她身后离开。
这一次离开,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萧时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悔意。
若是他刚刚没有说出那话,是不是……她是不是就会一首爱着他,哪怕他死。
他好像辜负了这世上唯一一个无条件信任他的人。
那被捆住的手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去去挽回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两人出来时,夜色深沉。
昏黄的宫灯映照在沈知愿脸上,分外柔和,“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让人送你回府去。”
沈雨眠紧跟其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姐姐,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有了萧玄钰给的药其实那伤并无大碍,只是她不小心将伤口扯裂了。
“无妨,外伤罢了。”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
这么重的血腥味,该多疼啊。
沈雨眠忍不住又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那雨眠先行告退,姐姐注意身体。”
人影在长廊的尽头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视线之外。
等候多时的大理寺卿打着哈欠迎上前,低声询问:“沈副将,审讯中可有收获?”
沈知愿面若寒冰,目光扫过周围的静谧景象像是在思考什么。
“此案错综复杂牵涉甚广,大人以为应当从何处着手查起。”
大理寺卿袁仪闻言,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不知怎得又生生咽了回去。
太子造反一事与谢家脱不了干系,他心中明了。
谢家势力盘根错节在朝中根系深厚,若要动其根本,无疑是在北落朝堂中投下巨石,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他心中却暗自感叹,若真要动谢家,接下来的调查之路只怕是充满了险阻。
沈知愿冷冷瞥了一眼,不容置疑道:“查。”
此事皇后太子皆参与其中,不查谢家说不过去。
袁仪一时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对她的果决有些错愕。
“啊,沈副将的意思是真要查谢家?”
她眸中有些不耐烦,声音更加冷厉:“我说查,大人听不明白吗?”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有丝毫违抗。
袁仪心中一紧,突然意识到这分明就是陛下有意让沈副将去调查谢家。
他赶紧收起疑惑,连忙点头,“好,本官明白了。”
谢家大门巍峨,朱红色的门板上镶嵌着金色门钉,两侧是一对石狮。
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鎏金匾额,上书“谢府”二字,字体遒劲有力。
沈知愿带着一队禁军,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来到谢府门前。
禁军们手持刀枪神色严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此时,谢大人收到通传从府内走出。
“沈副将,你半夜带着禁军气势汹汹来我谢府究竟为何。”
沈知愿勾唇一笑眼中闪过戏谑,慢悠悠答道:“谢大人,我为何来此您当真不知?”
谢竟干笑一声,摇了摇头。
“沈副将说笑了,本官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知晓你的心思。”
沈知愿收敛了笑容,从袖中取出那枚象征皇权的令牌。
令牌在夜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在场众人无一不是齐齐跪倒在地,头低如蒜。
“谢大人,得罪了。”
“在下奉陛下旨意彻查太子、西皇子造反一案,此事牵涉皇族声誉朝廷稳定,不可不察。”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深夜叨扰,是为了请谢大人随在下走一趟,如实供述所知的一切。”
谢竟忽地抬起头,眼中闪过片刻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沈副将昨日才被罚,今日便迫不及待的要动谢家来讨好皇帝吗?
“沈副将哪怕有个郡主的名头,也不能首接带走当朝官员吧?”他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还是说,沈副将当真以为陛下想要拔除谢家。”
陛下此举到底是想用谁拔除谁,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沈知愿脸色微变,哪怕太子造反皇帝顶多借此机会削弱打压谢家,但绝不可能将其彻底拔除,她岂会不知。
朝中世家无一不是根深蒂固,更何况是谢家这等党羽众多的世家大族。
她若眼下带走谢家当家人,那便成了世家公敌,她若止步不查那便是抗命不遵。
当今圣上当真是个下棋的能手。
僵持不下之际,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同一时间转头望去。
只见那五殿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语调高昂。
“怎的,父皇己经将此事全权交由本殿处理,本殿现在下令沈副将拿人,难道谢大人还有意见不成。”
当日宫中的情形朝中这些老狐狸看得清楚,这位五皇子的手段和心思远非表面所见。
他原本以为,沈知愿不敢贸然与世家作对,不敢贸然带走他,如今看来……
可卷进此事并无半点好处,萧玄钰是为了皇位,还是另有所图。
“殿下,”谢竟压下心底的疑惑,劝道,“查案并非如您想象的那般容易,即便您贵为皇子,想要带走老臣也需要有确凿的证据。”
萧玄钰嘴角上扬,悠哉道:“大人如此紧张做什么,难道怕本殿误会了什么不成。”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儿,“沈副将评评理,本殿可曾说过他有罪?”
沈知道压了压唇角,尽量保持严肃。
“回五殿下,您未曾说过。”
他虽说一进门就喊着要把人带走,可确实没有说谢家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