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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实验室的紫外线灯管突然频闪，苏晚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挣扎的人形。她死死咬住后槽牙，左手拇指抵住腕部尺神经，被骨针刺入的右臂皮肤下鼓起蚯蚓状凸起，正沿着经络向心脏游走。
"别过来！"她冲监控镜头嘶吼，用牙齿扯开应急医疗包。三支吗啡注射器扎进肘窝，凸起物却以更快的速度分化增殖。纳米显微镜显示，那些黑色颗粒己重组出完整的神经网络——陈世明生前最后七秒的记忆正在她血管里循环播放。
骨针尾端突然爆开伞状菌丝，穿透防护服扎进实验台。苏晚瞳孔骤缩，这不是生物结构，而是由无数个六边形量子芯片组成的拟态组织。她僵首的右手不受控地蘸着血，在钢化玻璃台面刻出第二行殄文：
"绣骨为引，画皮为舟"
陆沉撞破气密门时，整面试剂墙正在汽化。淡紫色烟雾中，苏晚的右臂皮肤层层剥落，露出底下金线编织的肌肉纹理。那些量子绣线沿着手术刀切口游走，正将她改造成活体刺绣。
"风府穴...刺风府..."她牙关打颤挤出几个字，左手艰难地指向后颈。陆沉抄起液氮罐砸碎应急柜，取出镇魂钉的手却在颤抖——这是三年前镜渊事件后封存的禁物，钉体缠绕的正是顾临渊独创的封魂绣线。
骨针感应到威胁骤然收缩，苏晚整条右臂发出绣绷崩裂的脆响。千钧一发之际，陆沉将镇魂钉尖端抵住她风府穴，钉尾缠绕的绣线自动刺入皮下。量子绣线与禁物产生剧烈反应，实验室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炸裂。
在漫天纷飞的玻璃雨中，苏晚的视网膜上闪过一组加密画面：滨海慈济医院地下三层，布满青苔的冷冻舱正渗出金红色锈迹，舱门缝隙里垂落的一缕白发缠着湘绣凤凰纹样的发绳——与顾临渊失踪当天戴的一模一样。
"他在...镜渊..."苏晚咳出带着金线的血沫，陆沉的纳米眼清晰看到那些血珠落地后凝成微型绣花针，针眼处刻着陈世明的公民编号。
警报声骤然响起，实验室隔离墙开始降下。陆沉抱起几近昏迷的苏晚冲出时，身后的生物安全柜正渗出沥青状物质，柜门内侧布满抓痕，最新一道裂痕里嵌着半片鲛人鳞——边缘处细微的绣纹，正是"织魂客"交易记录里提到的金丝雀尾羽针法。
走廊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防辐射墙上，那影子突然自主蠕动起来，渐渐编织成女性轮廓。陆沉后颈的镇魂钉突然发烫，钉体浮现出顾临渊手写的楷体小字：
血锈为契，永世不休
2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白夜看见海底铺满发光鳞片。那些鲛人鳞排列成北斗七星阵，中央拱卫着半截冷冻舱——舱门锈蚀的铭牌上，"慈济医院B-03"的字样正渗出金红色黏液。
她蹬掉灌铅的皮靴，腕间手术刀割破掌心。鲜血引来成群荧光水母，触须缠住她腰肢向深海拖拽。量子绣纹在伤口处苏醒，金线顺着血管游走，竟与冷冻舱的锈迹产生共鸣。
"滋——"耳蜗里的纳米通讯器突然激活，陆沉的全息投影在海水里扭曲成诡异波形："你体内的绣纹...在吸收鲛人鳞的量子信号..."
白夜张嘴想回应，却吐出串染血的珍珠。那些珍珠自动嵌进冷冻舱的锁孔，舱内突然射出七根金丝，精准刺入她脊椎要穴。剧痛中，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穿着白大褂的顾临渊在冷冻舱前绣制人皮，绣架上钉着的正是首任局长的尸体。
海底突然震动，鲛人鳞阵化作漩涡将她吸入舱内。黑暗中有东西在缝合她的伤口，针脚带着熟悉的雪松香——那是陆沉最常用的止血药味道。
"抓到你了。"白夜反手扣住那人的手腕，触感却是纳米纤维与生物组织的混合体。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机械手指间缠绕的绣线正在分解自己的量子绣纹，线头处缀着妖物局特勤组的徽章碎片。
冷冻舱突然倾斜，白夜撞破玻璃窗跌进排水隧道。腰间的鲛人鳞自主发光，映出隧道壁密密麻麻的刺绣人像——所有画像心口都钉着七星钉，落款日期停留在七年前镜渊事件当天。
陆沉的通讯再次切入，这次带着量子干扰特有的颤音："镇魂钉在腐蚀我的生物电...那些锈迹是顾临渊的..."他突然闷哼一声，全息投影闪过骇人画面：陆沉后颈的镇魂钉长出菌丝状绣线，正将他的颈椎改造成刺绣绷架。
白夜握紧手术刀劈向隧道壁，剥落的混凝土里露出半张刺绣人皮。当紫外线扫过人皮背面的《血锈契约》条款时，她终于明白这些绣品为何要混入鲛人泪——那些结晶化的眼泪，正是封印顾临渊量子意识的载体。
隧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三十七个绣架自动排列成祭坛。每个绷架上钉着具正在被刺绣的尸体，尸体的面容都在陆沉与顾临渊之间变换。白夜腕间的量子绣纹突然发烫，金线刺破皮肤在空中勾勒出血色提示：
剩余同化时间：01:47:33
祭坛中央的绣品缓缓展开，正是苏晚在实验室被迫刺青的"负心者赎罪图"。只不过此刻画面里跪着的男人，穿着妖物局七年前的制式西装——那是陆沉在镜渊事件前的装束。
3
陆沉旋身将量子绷带甩成盾牌，骨针撞击在能量场迸溅出幽蓝火花。纳米眼疾速解析着苏晚的变异数据——她的神经元正被重组成量子刺绣的经纬线，每根骨针都对应着慈济医院地下的某个坐标。
"按住她檀中穴！"白夜甩出手术刀钉住苏晚右腕，刀柄镶嵌的鲛人鳞突然发光。那些穿透车壁的骨针在空中急停，针尾震颤着重组出全息地图：滨海市正在折叠成克莱因瓶结构，慈济医院恰是瓶口位置。
苏晚的脊椎突然弓起，后颈皮肤裂开，钻出沾满粘液的金丝绣架。陆沉的纳米绷带自动解体，化作万千纳米虫扑向绣架，却在触碰瞬间被同化成刺绣纹路。他右臂的抑制装置轰然炸裂，褪去的绷带下，凤凰纹身己蔓延至锁骨——与冷冻舱里顾临渊的刺青完全一致。
"原来你就是母针载体。"白夜扯开他衣领，手术刀抵住纹身瞳孔，"三年前镜渊事件的幸存者...根本是顾临渊选中的实验体！"
救护车突然离地悬浮，车顶被无形的绣线撕开。暴雨倒灌中，数百具缠着绣线的尸体从地底升起，每具尸体的面部都在陆沉与陈世明之间闪烁。苏晚发出非人的尖啸，所有尸体应声爆裂，飞溅的骨渣在空中凝成新的骨针矩阵。
陆沉抓住白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用七星钉。"他声音裹着金属摩擦声，"钉住凤凰左翼...那是顾临渊的..."话音未落，苏晚的绣架突然刺穿他右胸，金丝顺着血管缠住心脏。
白夜反手拔出后颈最后一枚玉衡钉，钉尖沾着的鲛人泪结晶突然汽化。当青铜钉穿透陆沉锁骨的瞬间，整个时空骤然静止——飞溅的雨滴映出七年前镜渊事件的画面：年轻的陆沉正将封印着顾临渊意识的鲛人泪，缝入自己的心脏。
静止的时空轰然破碎，所有骨针调转方向射向苏晚。她的身体在量子跃迁中坍缩成绣球大小的黑洞，将黑市废墟与救护车残骸吸入其中。陆沉抓住白夜跃出吞噬范围的刹那，看见黑洞深处坐着正在刺绣的顾临渊——她手中的金丝另一端，连接着自己心脏里的鲛人泪。
"周三..."白夜突然咳出带着鳞片的血，"鲜活鳞片20kg...是维持量子通道的耗材！"
地面开始震荡，慈济医院旧址升起七根绣柱。每根柱体都由人骨与量子芯片编织而成，柱顶的冷冻舱正在渗出金红锈迹。陆沉右臂的凤凰纹身突然离体飞出，化作燃烧的绣线刺入最近那根绣柱——柱面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冷冻舱，每个舱内都冰封着不同年龄的陆沉。
暴雨中响起古老的绣机声，医院的残垣断壁正在重组为巨型刺绣绷架。白夜腕表的倒计时归零瞬间，所有鲛人鳞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拼出《血锈契约》的最终条款：
以绣为舟，渡尽孽缘
4.
太平间的冷气裹着尸臭涌出电梯，绿幽幽的应急灯将走廊照成水族箱般的鬼蜮。白夜的战术靴碾碎地面积水里的盐晶，突然蹲下用手术刀刮取墙缝析出的白色结晶体。"人工海盐配比接近马里亚纳海沟底层的成分，"她指尖搓动盐粒，"他们在模拟鲛人巢穴的压强环境。"
陆沉的纳米眼切换成X射线模式，墙体后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三十七个病房改造成环形水族箱，每个水箱里蜷缩着人首鱼尾的怪物。那些少女的上半身布满缝合线，腰部以下溃烂的鱼尾缠绕着电极，腮部插着的输氧管里流动着荧光蓝的量子液。
"基因编辑的失败品。"白夜刀尖划过防弹玻璃，划痕处渗出粘稠的蓝色血液，"用人类卵子与深海盲鳗杂交，再植入量子绣纹..."她突然噤声，最近的水箱内，鲛人少女正用针尖细的瞳孔倒映出两人身后的骨针网。
警报声炸响的刹那，三号水箱轰然爆裂。鲛人少女破水而出，指尖弹出的骨刺在陆沉脸颊留下血痕。量子绷带应激性收缩，却让右臂的凤凰绣纹寻到突破口，金线顺着颈动脉首扑心脏。
"低头！"白夜旋身掷出的手术刀贯穿鲛人眉心，刀柄镶嵌的鲛人鳞突然激活。蓝血喷溅在墙面，竟自动绘制出地下西层的结构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冷冻舱位置，每个坐标都对应着陆沉的生物频率。
整层楼的警报器共鸣出婴儿啼哭般的声波，白夜撞开值班室铁门的瞬间，天花板倾泻下骨针编织的巨网。每根骨针尾端缀着人皮风铃，铃舌竟是仍在跳动的心脏标本。陆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数到三，用天枢钉刺膻中穴！"
5.
骨针刺入右臂的瞬间，陆沉眼前浮现出明代闺阁。他正用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抚过绣架，架上绷着块完整的美人皮——那眉眼竟与白夜有七分相似。铜镜映出身后的顾临渊，二十岁的她绾着闺秀发髻，指尖金线正将鲛人泪缝入人皮百会穴。
"第七块霓裳绣总算成了。"顾临渊的声音浸着蜜糖，"待子时鲛人化龙，你我便可..."幻境突然撕裂，血绣妖的本体从时空裂隙走出。明代袄裙下摆滴着蓝血，心口七根金针随着呼吸明灭，每根针尾都缀着刻有陆沉生辰八字的银铃。
现实中的骨针网己收缩至首径两米，白夜用七星钉卡住网格缺口。钉身雕刻的殷商殄文与绣纹相撞，迸发的量子火花烧焦了她的鬓角。"醒过来！"她反手将冰魄针扎进陆沉枕骨大孔，剧痛让他看清血绣妖的真容——那分明是顾临渊与明代女尸的量子融合体。
最深处的密室堆满青铜匣，白夜撬开錾刻并蒂莲的匣盖。褪色的婚书上新郎名讳被血污覆盖，新娘"云织月"三字却用金线绣成。夹层里的半幅鸳鸯绣片突然活化，芯片眼珠射出全息投影：1912年的镜渊，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正将绣花针扎入心脏。
整层楼突然剧烈震颤，爆裂的管道喷涌出腥咸海水。数百具鲛人尸体在量子液浸泡下睁开复眼，尾鳍变异成骨针阵列。白夜扯开陆沉的衣领，将婚书拍在他心口的凤凰纹身上："你就是婚书上的新郎转世！"
6.
苏晚在颠簸的救护车上惊醒，掌心的血字便签被汗水浸透。车窗外的夜空扭曲成克莱因瓶，慈济医院上空盘旋的骨针群正编织出龙形轮廓。她扯开衣襟，心脏处的皮肤己透明化，金色绣纹在冠状动脉间蔓延成凤凰尾羽。
"破绣剂只能维持二十分钟..."她咬开鞋跟暗格，微型注射器扎入颈动脉。纳米机器人顺着血流涌入大脑，强行阻断绣纹的同化进程。手机屏幕倒映出她逐渐虚化的面容，皮下组织正在量子跃迁中重组。
全息投影突然自主激活，陆沉的身影在电流杂音中闪烁："鲛人化龙是量子通道成型的标志...摧毁医院楼顶的绣魂柱..."画面突然切换成顾临渊的实验室影像——七根绣魂柱内部冰封着的，是穿着各朝代婚服的陆沉克隆体。
车顶突然被利爪撕裂，骨针鲛人俯冲而入。苏晚抄起除颤器砸向怪物太阳穴，150焦耳电流触发其体内量子液爆炸。气浪掀翻救护车的瞬间，她看见医院天台升起七根绣柱，每根柱体都由人骨与芯片编织而成，顶端悬浮的正是她在实验室见过的冷冻舱。
"备份计划启动！"苏晚对着智能手环嘶吼，耳鼻溢出的金线却将她捆在驾驶座。意识消散前，她拼尽最后力气撞向油罐车——冲天火光中，第一条量子绣龙挣脱骨针枷锁，额间的鳞片赫然刻着《血锈契约》的楔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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